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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家沟和陈德发

赵元明编


  在安塞真武洞旁边,有个被密密的菓树遮盖着的小村庄,这个村就是马家沟。它的名字在今年春天以前还没有多少人知道,但到现在,已经在边区劳动英雄大会上被奖为边区的模范村了。领导这个楼范村的就是劳动英雄陈德发,他得到了毛主席题字的奖状,并且给本村牵回去政府奖励的一只黄牛。
  甲 马家沟一九四三年的生产
  (一) 马家沟与陈家洼竞赛
  一九四三年旧历二月初四,县上召开群众大会奖励劳动英雄杨朝臣和张万库。马家沟的陈德发在这个会上领导着本村的秧歌队,他看见劳动英雄那样光荣,就想自己也做一个劳动英雄,当时还有本村别的参加大会的干部,大家说说笑笑,在一起商量要把自己的村庄变成模范,他们一回村就召集全村人开会,决定全村加紧拾粪,家家安毛厕。十一日,县上干部和区上许多人从安塞模范村陈家洼布置春耕工作回来。到了马家沟,又帮助马家沟布置春耕工作,而且带来了本乡指导员安义元代表陈家洼给马家沟的挑战书,这就更兴奋了马家沟,随即开了党的小组会,决定发动全村向陈家洼应战,研究了全村的计划并遵照县上指示,组织变工。第二天,就开全村大会,把村的计划讨论出来,主要项目有:(一)种熟地三百垧(川地一百垧,山地二百垧),川地翻六寸深,翻一次磨一次,每垧上粪十三至十五袋,锄草至少三次,每垧增产细粮五升。山地翻五寸深,种一次打一次土,每垧上粪十至十二袋,锄草至少两次,增产粮三升。(二)开荒二十垧,镢开一尺深。(三)运盐十駄。(四)植树五百株,收菜一万斤,增加羊四十只,驴两头,牛五头,猪二十口,鸡三百只。(五)发展妇纺,增加纺车十架。………这个计划也就是向陈家洼的应战条件
  (二) 组织全庄大变工
  怎样才能保证这个计划能实现呢?陈德发提出了变工,说这是毛主席号召的好办法,马家沟是向来没有变过工的,但因为听说这是毛主席提出的,大家都相信是好办法,一致赞成,于是把全村二十一户之中十四户种地人家连人带牲畜一伙都组织起来了。
  这十四家有十五个全劳动力,两个半劳动力,十犋牛,十头驴,因为各家耕地面积都小,编成一大队容纳不下,就分成四个组,分组的原则:第一是照顾牛力不相等,第二是照顾农户『对事』。计第一组陈德发等四家,五个半劳动力,四犋双牛;第二组陈启发等两家,两个劳动力。都是单耕牛;第三组是张中和等五家,两犋好耕牛和一犋弱双牛,五个劳动力,是掌柜的和伙子变工;第四组是人工与牛工变工,一犋牛,三个半劳动力。各组的驴也变工送粪。
  在这天,每户的生产计划也定出来了。开完会,第二天各变工组就上了山。
  变工起来,确实快,以第一组来说:第一组是上午变工耕地,下午变工送粪。一出牛先翻头次川地,翻地时三犋牛在前耕,一犋牛随后磨。翻过五天,检查一次,检查结果,看出一犋牛单耕需要花四天工夫的地,如果三犋牛合开,一天就消消停停的可以翻完。全组五十一垧川地,十六天便翻完了。开荒时变工,一方面开得快,一方面又省人工。平常一犋牛无精打彩三天才可以开一垧荒,如果变工合开,两犋牛一天便能开一垧;平常一犋牛要有两个人手。四犋牛要八个人,现在牛犋实行变工,四个人掌棃,一个人掏回头,一个人打土,大家帮助,只要六个人就能行。今年送粪再没有单人嚒一头驴的了。第一组四户四头驴,一个人嚒着送,四家轮流用,省下的人在家变工摅粪或者作别的活,这一年光陈德发一个人便省下二十二个下午送粪的人工(十一个全工)。开荒以后种熟地也都是变工种的。全组种糓三十三垧,如单种,一犋牛工,两个全天人工才能种垧半,共需六十六个牛工,一百三十二个人工,因为变工,一天可以种三垧,人又只要半天,十一天便全部种完,省出了二十二个牛工,九十九个人工(全天),证明变工实在省。
  再以第四组来说,文汉德和他弟弟共一个半劳动力,有牛一犋,和朱维尚,张金山两个镢头手变工,变工条件是三个人工换一个牛工(一牛一人一上午),文家两个人给镢头手作一整天,镢头手除还牛工三个外,再还人工一个。三家变在一起,六天正好轮一遍。这样变来,以开荒论,对于牛主家六天大约可多开一垧半地,不过多管几次饭,对于镢头手,多开小半垧地,少在家吃几顿饭,劳动又轻些。
  就这样,四个组直到四月二十七把田种完,整整变了一春天的工。陈德发说:『这一春天可把工变丢了,全村去年(指一九四二年)劳动力比今年(指一九四三年)多四个,还有五个老汉能参加生产,牛犋和今年相同,但去年因为没有组织变工,在种地数目上,去年只种熟地二百八十七垧,今年种了三百垧,去年才开荒十三垧,今年开了四十二垧地,在耕作法上,去年有二十川垧地未翻二次,今年斗翻了二次。去年山地半数不上粪,今年老熟地都上了粪。去年川地一般上了十袋粪,今年都上了十三袋。总结下来,大家高兴极了,都说:『毛主席的办法提的好。』
  夏天锄草又组织了一个札工,本村九个人参加,另外吸收几个短工,再组织一个变工,七个人,全村的劳动力又都组织起来了。札工是陈德发当功德主,陈满发当工头,陈启发管账。变工是村长吴凤祥领导。两个队都是从五月初九开工,一直锄到七月十三散工,中间只误了一天半的雨工,招待过路军队停了四天,连下小雨都到山上去锄草,逢集也只许中午去。因为一个和一个比赛锄得快锄得好,虽然原计划锄三遍草六十五天,但是只用了四十五天半,有了空还到外村去锄了十四天。变工队锄草起工停工误工与扎工队相同,还到外村去锄了两天。变工扎工锄草比起四二年的好处是:四二年全村地都没有锄三次,有三十五垧没有锄两次,有十三垧川地连头次都没有锄;四三年川地都锄了三次,山地都锄了两次,而且锄得及时,四二年锄草时开了几千元工钱,今年反赚进了二万二千三百元钱。
  (三) 组织放青运盐和秋收
  锄工一散,麦地翻完,全村变响应了政府的运盐号召。起初,大家还有些观望,陈德发首先宣布他家的三头牛驴都出发运盐,并且出钱买账蓬,于是全村参加的参加,梢带的梢带,总共二十六头牛驴就去了二十头,这个朋帮放青运盐队来回二十五天,除去盐本和零用,赚了有十万元。
  运盐一回来,就动手秋收,除男人外,还有九名妇女,八名老幼参加,共动员了三十三名。这回是三两家小规模的变工,共七组,由三四个人到八九个人不等,不仅收割变工,远处背庄稼也变工,打场也变工,总共六十天就将全部庄稼收打完毕,也比往年快得多了。
  这就是马家沟全年大变工的情况,过去一般不懂变工,现在一搞就来了个大变工。四二年收粮八十石,四三年收了一百六十石,粮食增加了一倍!
  (四) 发展农村副业
  马家沟不仅在种庄稼和运盐上起了模范,各种副业也发达,如一九四三年全村出产的梨菓,就够有水菓树的九家人家买布交公盐代金而有余;植树全村计划五百株,实际植了一千五百株;纺纱原有七名会纺纱的妇女,今年新发展了十一名纺妇;菜蔬计划一万斤,结果收了两万斤;羊也增加了,只有猪和鸡因为闹瘟,没有完成计划。
  (五) 发动妇女劳动
  马家沟的妇女劳动也很好,能劳动的妇女每家一人,共二十一名,已有十八名妇女会纺纱,其中有四人还会织布织毛褐子,除一般都务役瓜菜喂养牲畜猪鸡外,十四户种地人家就有十三名妇女在农忙时上山生产。
  (六) 厉行拥军优抗
  马家沟又是拥军优抗的模范。在时局紧张时军队过路,他们停下锄草,热烈招待,拥军时捐了很多钱和物品。全村七家工属,由本村劳动力代耕者一家。参加代耕的劳动力五人,其余劳动力或是干部或是区上的通讯员或是移难民,不参加,代耕五垧打了四石粮,并且打够了烧柴。全村另外又自动给缺乏菜蔬的六家工属调剂了三垧菜地,大家用自己的粪给上好,翻好,种上,全村工属吃食不缺。
  这就是安塞模范村马家沟。它的全年生产计划,也就是它和陈家洼的竞赛的各项条件都做到了而且超过了(陈家洼方面也做到了)。
  乙 马家沟的劳动领袖陈德发
  (一) 陈德发立志要做劳动英雄
  陈德发在春天参加县上奖励劳动英雄大会时立志要做劳动英雄,现在果然作到了。主要的就在於他领导起全村大变工生产,得到了增产粮食一倍的成绩。他是乡政府委员和党的支部组织干事,对於本村一九四三年的生产,他是大变工的发起者和领导者,他在春季亲自担任了一个组的组长。夏天又担任了扎工队的功德主,运盐时他首先宣布去全部牲口并且买了帐蓬,发动了全村放青运盐,他帮助本村难民借了二千八百元农贷,买了一头牛,两把鐝,发展妇纺是他从合作社给本村妇女领了六十斤花,给工属额外种三垧菜地也是他提出来的,并且他自己供出了他的地:这些就是陈德发所以成为劳动英雄的主要条件。
  陈德发每年要误两个来月的工参加乡政府工作和支部工作,推动党员在生产中起作用,帮助难民借粮,他和支部书记安义元每人领导了一个模范村,他们两个都是劳动英雄,都是乡工作的负责人。
  (二) 陈德发一九四三年个人生产成绩
  陈德发虽然工作这样忙,但他个人生产的成绩还是很好的。以一九四三年说,他一个人一犋牛,种了二十六垧熟地,川地每垧上了十三袋至十五袋粪,锄过三次,山地每垧上了十袋至十二袋粪,锄过两次,开荒原计划三垧,结果开了五垧,总共收了十七大石粗粮。此外,计划运盐一次,结果駄了三駄,水菓收入三万多元(买了三疋布二石米,还够门户来往零用)。植树原计划一百二十株,植了四百株,都活了。菜收了一千多斤,婆姨学会了纺织,春天纺了七斤花。只有猪羊遭瘟,羊死了九十只,大小猪死了二十口,现在还有羊四十七只,猪一口。陈德发的勤苦最为人所称赞,一九四二年冬天自己拦羊又捎带打柴,一个人常作两个人做的事。
  (三) 从旧社会到新社会
  陈德发是才三十岁的人,旧社会的苦味他尝过。那时他家也种二十七八垧地,连荒地就有五十垧,有四头牛三头驴,八、九十只羊。但是在苛捐杂税和贪污匪害的骚扰下边,每年都要出款百来元白洋,把他父子辛勤收下的成果都给夺了去。他十来岁时还光着屁股没裤子穿,几年穿不上棉衣,一件破袄子还是父亲穿得太烂给了他的。革命以後,把土地重分,他又分到了五十垧地,锁链脱掉了,光景一年比一年的过得好起来,一直发展到了现在的地步,吃的不用说,存糧不用说,就说现在全家七口都有被盖,衣服一满是新的,便与旧社会时大不相同了。
  新社会使人快乐,有进取心,有创造性,朝气蓬勃——有决心的人说当劳动英雄果然就当了劳动英雄!边区真是劳动人民的乐园呵!这就是陈德发的感想。
  丙 马家沟一九四四年生产计划
  陈德发在这次边区劳动英雄代表大会期间,给本村定了一九四四年的生产计划。一九四四年要增产粮食五十石,开荒四十垧作到耕二余一,并要把一九四三年的全村大变工更提高一步。而且在一九四四年的计划内把四三年冬天的春耕准备工作也订立出来了。
  下面就是陈德发提出的全村计划的全文:
  (一) 劳动力
  一、户数:全村现有二十一户,擬招来难民两户,种地人家可增至十六户。
  二、人口:暂不算移难民为八十名。
  三、劳动力:全劳动力十九名(包括移难民),无男子半劳动力。
  能劳动的妇女不算移难民共二十一名。
  十二、三岁的男孩四名。
  老幼之中还有些能作零活的。
  四、牛犋:十二犋。
  五、驴:十二头。
  (二) 种地
  一、耕地面积:熟地三百四十二垧半,开荒四十垧。
  二、熟地种法:川地一百垧,先翻一次磨一次,种时再翻一次磨一次。山地二百四十二垧半,翻一次,种上,打土块,全部溜崖、掏畔、挖水沟,无论川地山地都要深耕七寸。川地至少锄三次,山地两次,要锄得及时。
  三、施肥:川地至少上粪十五袋,山地十二袋,全村共需粪四千袋,冬天在附近真武洞店中起粪,并在大路上拾粪,要完成并大量超过一千五百袋。
  四、开荒:远山开荒二十垧,村附近开荒二十垧,荒地牛耕四寸,人掏四寸。
  五、增产粮食:川地每垧要增产六升细粮,山地增产四升,加上开荒增产,要增产五十石,共收二百一十大石粗粮,作到耕二余一。
  六、白菜,萝卜种十垧,洋芋种三十垧,并修水地两亩种菜。
  七、植棉:二十亩。
  (三) 畜牧
  一、羊:增加羊羔六十只。
  二、猪:经常喂四十口。
  三、鸡鸭:增加一倍,养六百只。
  四、养蜂:增加两窝,养五窝。
  (四) 植树
  植水菓树及杨柳一千五百株。梨菓要加意培植,保持不因隔年休息而少收获。
  (五) 运盐
  放青运盐一次,运二十三驮。
  (六) 纺织
  增加纺妇二人,纺车五架,作到全村能劳动的妇女都会纺线,有花纺花,无花纺毛,男子帮助领购棉花羊毛。
  增加会织布的妇女四人,织布机增加两架。
  增加会织毛布的妇女四人,织毛机增加两架。
  (七) 安置移难民及优抗拥军
  招收移难民两户,给老户安庄稼,一切困难由掌柜帮助解决,不需政府贷款。优抗拥军在乡政府整个计划下进行,另外仍义务代每家抗工属种菜地半垧。
  (八) 组织劳动力
  组织劳动力是实现上述计划的主要条件,一九四四年全年全部劳动力,妇女与牛驴都参加变札工。
  一、全劳动力各季农作类及变札工:
  甲、冬三月春耕准备工作:拾粪二千袋,打柴十万斤,要够烧到一九四四年十月,锄草要够牛驴吃到一九四四年四月底。锄草两人变工,送公粮集体送,拾的粪拾一担随即送到地中,正月十五以后变工送粪,送到早种的田地上,共送二千袋,以免妨礙春耕开荒。
  乙、春三月耕种:二月十五出牛。全村劳动力与牛犋分成三,四个小组变工,送粪亦变工,有驴人家要帮助无驴人家。
  锄麦地亦按上述小组变工。
  丙、夏三月锄草:全村组成一个大变工队,并雇短工四人,本村锄完即变成札工队给外村锄地。
  收麦背麦亦由变工队进行。翻麦地牛犋变工。
  丁、秋收:收割、背与打糜谷均分两大组变工。种地人家能劳动的妇女也上山,二十天要收割完毕,并变工翻秋地一百亩。
  二、妇女劳动与变工:妇女除家务外,全部参加纺织与务役瓜菜,纺妇与织妇变工,务役瓜菜时亦尽量变工,秋天要动员十五名妇女上山与男人们变工秋收。
  三、老幼劳动:小娃两名继续上学,两名给全村拦牛,老汉务役树,作零活。
  (九) 会议与领导
  一九四三年十一月上半月即根据全村计划将每户生产计划作好。
  以后每季中间检查一次,每季之末开总结会一次,总结本季工作,并布置下季工作。
  村与变工队的领导,由本村四位干部负责,随时检查督促与解决困难问题。
  丁 从模范村到模范乡
  西北局在边区劳动英雄代表大会上号召每个劳动英雄一九四四年要领导建立一个模范村,去年已经是模范村的,今年要提高一步,建立模范乡。吴满有首先提出把她的南区二乡建立成模范乡,并且向各位劳动英雄挑战,各个劳动英雄都提出应战。陈德发首先应战,要把安塞四区三乡创造成为模范乡,经过延属分区专署和地委的帮助,他已将全乡的计划定出,在四三年底的报纸上发表。
  

陕甘宁边区的劳动英雄/赵元明编.—大连: 大众书局, 19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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