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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众路线在延安时期的发展及其给我们的启示

刘万兴


  五六十年代,毛泽东在关于出版《毛泽东选集》的谈话中,说过这样两段感人肺腑的话:毛选什么是我的,这是血的著作,“毛选里的这些东西,是群众教给我们的,是付出了流血牺牲的代价的。”“1921年建党后,经过了14年,牺牲了多少党员、干部,吃了很多苦头,才懂得了如何处理党内关系、党外关系,学会走群众路线。”①毛泽东的这段话告诉我们,群众路线是毛泽东思想的重要内容,是中国共产党的宝贵财富,它是在延安时期发展并成熟起来的。认真学习回顾党的群众路线在延安时期的发展和成熟过程,对于我们深刻认识其精神内涵,增强在新时期更好地贯彻执行的自觉性,有着重要作用。
  中国共产党的群众路线是在革命实践中创立的。建党之初,党就明确指出,党的任务是为中国广大人民的利益而奋斗,进行革命活动要联系群众,发动群众,开展群众运动。1922年中国共产党第二次全国代表大会通过的党章指出:“党的一切运动必须深入到广大的群众里边去”。1925年10月中央扩大执委会的决议案指出:“中国革命运动的将来命运,全看中国共产党会不会组织群众、引导群众”。1928年6月党的第六次全国代表大会制定的十大政纲中指出,“党的中心工作就是夺取广大工农兵群众”。但是,当时的中央文件或中央负责人的讲话,都还没有使用“群众路线”这个词。1928年11月李立三根据党的六大路线在同江浙地区负责人谈话时提到“在总的争取群众路线之(下),需要竭最大的努力到下层群众中去”。这是党内最早出现的“群众路线”一词,但当时李立三的用语不太明确。1929年9月,周恩来主持起草的《中央给红四军前委的指示信》专节论述了红军与群众的关系,并就筹款工作指出“不要由红军单独去干”,而要“经过群众路线”,没收地主豪绅财产也“一定要经过群众路线”,这一工作方式的运用。这是党内最早对“群众路线”一词含义的比较明确的表达。1929年12月,毛泽东在他起草的《红军第四军第九次党代表大会决议》中说“党对军事工作部分要有积极的注意和讨论,一切工作在党的讨论和决议之后,再经过群众路线去执行。”②这是毛泽东第一次明确使用群众路线一词。随后,毛泽东不仅在文章或讲话中不断运用群众路线一词,而且对其含义不断阐发。如1930年3月,他在《中央给广东省委红七军前委的指示信》中,强调一切工作应尽量采取发动群众的工作方式,同时指出,“只凭上面的命令”的“非群众路线的工作方式”,必然会造成苏维埃政权的危机。1933年,他在《必须注意经济工作》一文中批评了官僚主义的领导方式,提倡“群众化的方式”。同年,他在《查田运动的初步总结》中,强调党和苏维埃的工作人员,任何时候,每件工作,都不要忘记群众大多数,提倡面向群众、深入群众,严厉反对只凭少数人干的关门主义、命令主义。认为“只有耐心的、艰苦的去做发动群众争取群众的工作,才能取得大多数群众的拥护”。“这样的群众工作是执行阶级路线的唯一保障”。在这些论述中,毛泽东事实上已经把群众路线看作是党在革命活动中应当经常和普遍实行的方式和方法。在此期间,周恩来、刘少奇、瞿秋白、张闻天等,对此都有重要论述,论及的方面也从军民关系推广到各项工作,认识到从红色区域的建设到白区秘密工作,从工会工作到农村工作,从经济工作到肃反工作等等方面。毛泽东等中共中央主要领导人在这一时期关于群众路线的论述表明,中国共产党经过长期革命实践,对于各种工作中的一般方法问题有了一个初步总结,认识到存在着两种相反的基本工作方法,错误的是官僚主义、命令主义,正确的就是群众路线。
  延安时期是中国共产党的群众路线的成熟发展时期。这一时期,随着以毛泽东为代表的正确路线在党内取得主导地位,毛泽东、中共中央得以对于建党以来的历史经验从理论上做出系统的马克思主义的总结。正是通过这个总结,党关于群众路线的经验,得到了认真提炼,形成了完备的科学形态和精深的理论内容,从而成为党的珍贵的精神财富。群众路线成熟的理论标志。是1942年毛泽东为中共中央所写的《关于领导方法的若干问题》。在这个决定中,毛泽东科学地阐述了群众路线所包含的内容和实施的步骤,分析了“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集中起来”、“坚持下去”这样一种正确的领导方法的全过程及其各个环节,并以马克思主义认识论的高度对群众路线进行了理论概括。为了深刻认识群众路线在延安时期的成熟与发展,应从以下几个方面加深理解:
  一、延安时期,群众路线被提到马克思主义认识论的高度进行了理论概括。毛泽东指出,在马克思主义看来,正确的认识,只能是客观实际的正确反映;革命斗争中的一切正确的决策和办法,归根结底,只能来源于千百万从事生产斗争和阶级斗争实践的人民群众。坚持“从群众中来”,正是坚持唯物主义的认识路线,以保证革命工作能够“一切从实际出发”,而不犯脱离实际的主观主义的错误。但是,“从群众中来”,不是简单的直观的反映,而是要能动地进行科学的抽象,要运用马克思列宁主义的基本原理和各种科学知识,将分散的、不系统的群众意见,经过研究,化为集中的、系统的意见。也就是说,把群众意见化为领导的正确意见,是一个辩证的认识过程。经过“集中起来”之后的领导意见,可以更深刻地反映客观实际,因而也就能够更有效地对实际运动发挥指导作用。但是,认识过程并没有完成,领导的意见还需要回到实践中去,通过宣传解释,化为群众的意见和行动,通过群众的实践检验领导意见是否正确,并且使其得到修改、充实、提高。这样,一个认识过程才算完成,一个新的认识过程重新开始。由此可见,实行群众路线的过程,既是领导思想逐步提高和丰富的过程,也是实际革命运动逐步提高和发展的过程,是能动地认识世界和改造世界相统一的过程。毛泽东把群众路线提到马克思主义认识论的高度所做出的理论概括,或者说,他把马克思主义认识论原理化为领导方法,这是马克思主义哲学发展史上的一个创举。它表明中国共产党之所以要坚持群众路线,一方面是由于党把人民群众的利益作为一切行动的出发点,另一方面也是由于群众路线体现了马克思主义的唯一正确的认识路线。因此,完全可以说,实行群众路线,乃是革命过程中主观与客观相一致、理论与实践相统一的重要保证。
  二、延安时期,群众路线的内容大大丰富了。延安时期,特别是延安整风期间,毛泽东等党的领导人进一步丰富了群众路线观点的内容。诸如群众是真正的英雄的观点,为群众谋利益是革命的出发点和归宿的观点,群众的意见和经验是党制定政策的基础的观点,发动群众自己解放自己的观点,只有做群众的学生才能做群众的先生的观点,既反对命令主义又反对尾巴主义的观点等等,这些都是在这个时期提出并做了精辟论述的。1945年,党的七大把群众路线的基本精神明确载入了党纲和党章。刘少奇在修改党章的报告中,对党的群众路线问题,作了系统的深刻的阐述。他着重论述了群众路线的重要性,指出:党的群众路线,“就是要使我们党与人民群众建立正确关系的路线,就是要使我们党用正确的态度与正确的方法去领导人民群众的路线,就是要使我们党的领导机关和领导人与被领导的群众建立正确关系的路线。”因此,群众路线“是我们党的根本的政治路线,也是我们党的根本的组织路线”。他还详细阐述了群众观点所包含的四项内容,即:一切为了人民群众的观点,一切向人民群众负责的观点,相信群众自己解放自己的观点,向人民群众学习的观点。他指出,只有具备这样的群众观点,才能在工作中执行正确的群众路线。刘少奇的这些论述,说明了党的群众路线在实现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这个伟大而艰巨的历史使命中所具有的特殊重要意义,说明了它是毛泽东思想的重要内容。
  三、延安时期,全党执行群众路线的自觉性大大提高了。群众路线是党在革命实践中创立和发展起来的,全党对群众路线的认识是在实践中不断提高的。全党执行群众路线的自觉性是随着认识的逐步提高而不断提高的。延安时期,随着全党对群众路线认识的深化,贯彻执行的自觉性不论是在广度上还是在深度上都有了新的提高。特别是党的七大以后,群众路线更加为全党所熟悉,在各项革命工作中得到了更加普遍和更加自觉的运用。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一)在政治工作中,党依靠群众路线的工作方法,发动和依靠人民群众,结成了最广泛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红军到达陕北以后,党中央和毛泽东及时总结了建党14年的经验教训,提出要夺取革命的胜利,必须建立广泛的革命统一战线。1935年12月,毛泽东在《论反对日本帝国主义的策略》的演讲中就指出:“党的任务就是把红军的活动和全国工人、农民、学生、小资产阶级、民族资产阶级的一切活动汇合起来,成为一个统一的革命战线”③。并且强调“革命的动力,基本上依然是工人、农民和城市小资产阶级,现在则可能增加一个民族资产阶级。”④全党经过广泛深入的思想动员和组织发动工作,最广泛地团结了人民大众,使抗日民族统一战线不断发展壮大,最终赢得了抗日战争的胜利。抗战胜利后,党继续依靠群众路线的方法,动员和组织人民反对国民党的反动统治,从而又夺取了解放战争的胜利。
  (二)在经济工作中,党依靠群众路线的工作方法,发动和依靠人民群众,自力更生,艰苦奋斗,发展了根据地的经济建设。抗日战争进入相持阶段以后,日本侵略者把大部分侵华日军放到解放区战场,连续不断地进行大规模“扫荡”,实行惨无人道的“三光”政策,妄图从根本上摧毁根据地军民的生存条件。与此同时,国民党反动派又对解放区实行军事包围和经济封锁,使抗日根据地遇到了前所未有的严重困难。根据地面积缩小,广大军民缺吃少穿,有的以野菜充饥,有的吃的是黑豆饭,不少抗日战士患上了夜盲症,冰天雪地、数九寒天,不少干部战士依旧着单衣、打赤脚。为了克服严重困难,党中央和毛泽东发出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伟大号召,延安和陕甘宁边区的各级党政军组织,运用群众路线的方法,广泛发动群众、组织群众,开展了轰轰烈烈的大生产运动。在大生产运动中,党的各级领导干部不仅是号召者、组织者,也是直接参加者。特别是党的领袖们,都以普通劳动者的身分带头参加大生产运动。毛泽东亲自在分给自己的菜地里种菜;周恩来刚从国统区回到延安,就积极学习纺线技术。由于党最广泛地动员了广大军民投入大生产运动,从而打破了国民党反动派的严重经济封锁,实现了丰衣足食的目的。
  (三)在群众工作中,由于群众路线的广泛运用,使党群、干群、军民关系更加密切。延安时期,条件虽然非常艰苦,但那时的党群关系、干群关系、军民关系却是最令人难忘的。党的领导人,时刻关心着人民的疾苦,经常深入群众,置身于人民群众之中。他们经常深入田间地头,征求对党和边区政府工作的意见,询问庄稼长势和粮食收成情况,亲如家人。逢年过节,乡亲们抬着匾额,打着锦旗,敲锣打鼓,给自己的领袖拜年、报喜。领袖们也登门回拜,恭恭敬敬地邀请乡亲们作客。正是这种水乳交融的党群关系、干群关系、军民关系,形成了一种顶天立地、扭转乾坤的浩然正气和无坚不摧的强大物质力量,使党立于不败之地。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后,党对群众路线的认识在不断深化,群众路线的内容也得到进一步发展。例如,1955年,毛泽东指出:“群众中蕴藏了一种极大的社会主义的积极性。”⑤“他们可以组织起来,向一切可以发挥自己力量的地方和部门进军,向生产的深度和广度进军,替自己创造日益增多的福利事业。”⑥1955年他在《关于农村合作化问题》中说:“我们应当相信群众,我们应当相信党,这是两条根本的原理。如果怀疑这两条原理,那就什么事情也做不成了。”在党的第八次全国代表大会上,邓小平在修改党章的报告中,进一步强调了发扬党的群众路线传统的重要意义。他提醒全党注意:“由于我们党现在已经是全国范围执政的党,脱离群众的危险,比以前大大地增加了,而脱离群众对于人民可能产生的危害,也比以前大大地增加了。”因此,他指出,认真宣传和贯彻执行党的群众路线,反对党组织和国家机关中正在滋长的形形色色的官僚主义,对于端正党风、巩固党的执政地位,有着特别重大的意义。1957年春天,毛泽东提出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的问题,这也是对群众路线思想的进一步发展。他说:“所谓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问题,就是我们党从来经常说的走群众路线的问题。”从1957年以后,结合各个时期党的工作,毛泽东、周恩来、刘少奇、朱德、邓小平等领导人都强调过要坚持和发扬群众路线传统的问题。在江泽民主持下,党的十三届六中全会作出了《关于切实加强党同人民群众联系的决定》,为全党在新时期更好地坚持和发扬群众路线的光荣传统指明了方向。但是我们也不能不看到,党从理论上认识到执政党坚持群众路线的重要性,并不等于全党干部在自己的工作中都提高了坚持群众路线的自觉性。“大跃进”和“文化大革命”的错误,严重地破坏了长期形成的群众路线的优良传统,使党的事业和人民群众的利益受到重大损失。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党在恢复和发扬群众路线的传统方面做了大量工作,取得了显著成绩。但工作中仍然存在一些问题。当前最突出的表现是有些干部高高在上,养尊处优,严重脱离群众、脱离实际;有些干部主观主义、形式主义严重,习惯于在上边发号施令,不愿做艰苦细致的工作;有些干部革命意志衰退,以权谋私。
  回顾群众路线在延安时期的发展,我们可以获得许多有益的启示,这对于我们在当前和今后更好地发扬党的群众路线的优良传统是有好处的。
  第一,要经常对广大干部进行群众路线传统的教育。党的群众路线为什么会在延安时期得到大发展?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党在延安一方面重视对群众路线的总结和研究,另一方面大力抓了对广大干部的群众路线教育。尤其是在延安整风期间,群众路线是对广大干部进行教育的一项重要内容。不仅教给大家一些工作方法,更重要的是从思想上、从认识论的高度帮助干部提高认识。这是很值得我们今天学习借鉴的。我们后来也包括现在之所以在贯彻执行群众路线方面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教育抓得不够,群众路线的教育不仅不经常,而且缺乏深度,特别是从认识论、世界观的高度进行教育不够,这就使一些干部特别是新干部对群众路线的认识越来越少,执行的自觉性当然也就差了。因此,为了使党的群众路线传统得到更好的发扬,首先要抓好教育,并使这种教育能够有深度、经常化。
  第二,要认真探索体现群众路线的工作方式和方法。我们不光要认识群众路线的重要性,更要掌握体现群众路线的工作方法。1943年毛泽东为党中央所写的《关于领导方法的若干问题》的决定中阐述的群众路线的工作方法,不仅在当时指导全党工作中发挥了重要作用,在今天仍有重要意义。建国后,我们在探索体现群众路线的工作方法方面有许多成绩,也有不少失误。例如,1958年后的一段时间,一些人就把群众运动当作群众路线的唯一方式,好像不搞群众运动就不是群众路线。对此,刘少奇曾批评说:群众运动的内容是多种多样的,“形式主义的东西,决不是真正的群众运动”,“违反群众路线的所谓‘群众运动’,不仅不能真正反映群众的意见和要求,而且损害了群众的积极性,损害了党的威信。”⑦因此,积极探索适合于本地区、本部门实际情况的、为最广大人民群众所拥护并能给人民群众带来利益、行之有效的工作方式和方法,是各级党组织的重要任务。在当前特别要注意反对和防止形式主义。
  第三,各级领导干部要带头贯彻执行党的群众路线。延安时期,群众路线之所以贯彻执行得好,关键是党的各级领导干部能够带头贯彻执行。毛泽东等党的领袖们不仅对群众路线进行了系统的理论研究和总结,而且带头身体力行。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特别是近几年,大多数领导干部贯彻执行群众路线的自觉性明显提高了,但也有一些人做得很不够,这是造成一些地方、单位工作没有起色,甚至党群、干群关系紧张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因此,在当前的国内国际形势下,我们要认真学习延安时期的经验,特别是各级领导干部要向党的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学习,带头贯彻执行党的群众路线,使党的优良传统更加发扬光大。
  (作者单位;中共陕西省委行政管理局)
  注 释:
  ①《求是》,1987年第2期。
  ②《毛泽东选集》,东北书店1948年版,第548页。
  ③《毛泽东选集》,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第151页。
  ④同上书,第160页。
  ⑤《中国农村的社会主义高潮》中册,第578页。
  ⑥同上书,第587页。
  ⑦《关于建国以来党的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注释本,第552页。
  

中国共产党的延安时期/中共陕西省委研究室 中共陕西省委党史研究室编.—西安:陕西人民出版社,199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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