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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怎样实行民权主义*

林伯渠


  民权主义的具体任务,是要巩固民主制度,增强人民自治能力,厉行廉洁政治,保障人民权利,发扬民众的积极性,来保证抗日战争的胜利。由于几年来沿着这个方向努力的结果,目前整个边区已经经过普选建立起统一战线的民主政治。
  首先,从政权组织机构来看:在边区和县级我们都建立了正规的参议会,行政工作集中于政府,创制复决之权及对于政府行政人员选举罢免之权,则属于各该级参议会。至于乡、市则采取议行合一制度,人民议、人民做,是议事机关也是办事机关。在乡政府下并设立了各种委员会,吸收一乡之积极分子参加工作,使政府与人民融成一片。而民主集中制则是各级民意与行政机关的最高组织原则。
  其次,以政权的组织成分来说,已大体实行了三三制,各党派、各阶级、各民族共同建立了统一战线的政权。
  廉洁奉公,已成为政府人员一般具有的品质。大家可以看到,政府从人民手里拿来的每一文钱,我们都用尽一切办法,使它用在政治、经济、文化建设和保卫边区的用途上。虽然个别的还存在着浪费与贪污的现象,但是用钱少办事多,仍然是我们的工作作风的主要特点之一。我们的工作人员大部是一些不知疲倦的人民的忠仆,他们念念不忘的,只是抗战与人民的整个利益。因为他们有全体人民做后盾,他们在一切困难面前都有着充分的信心与勇气,也有着高度的工作热忱。从边区到乡级的行政干部,现有×千余人,其中大部分都有长期斗争历史,有着实际工作经验,虽然很多没有受过学校教育,却能吃苦耐劳,埋头苦干,忠诚于人民解放的事业,因而也为大众所爱护。
  目前边区已实行了普遍、直接、平等和不记名的选举制度。人民直接选举各县参议会的参议员,而各级行政人员则由参议会选举,并无阶级、党派、性别、职业、财产、信仰或民族等任何的限制。
  参议会的存在是民主政治的大事。去年在绥德、陇东、鄜县因为来不及正式选举,曾建立临时参议会。今年全边区已经进行了自下而上的改选,只乡、市参议员就选出了四万多,选民参加(选举)的百分比,平均是百分之八十,绥德、清涧、延川则在百分之九十五左右。选举结果,各抗日阶层、党派、各民族人士都参加了政权,淘汰了某些渎职与不称职的干部并改善了下层行政工作(延安县乡政府委员中连任者仅有一百三十三人,新当选者则为一百八十五人,六十一个乡长中就有四十一个是新当选的;安定百分之七十乡、市政府人员是新任;绥德旧乡政府人员落选者达一千零一人),更密切了军队与人民的关系。有些参议会订立了军民公约。在各级参议会开会的时候,人民大胆的批评了政府,积极提出了意见并慎重的进行了政府的选举。这些事实说明了人民是需要民主,而且善于运于自己的民主权利的,一切反对民主的借口,都被事实粉碎了。
  对于尊重人民的言论、出版、集会、结社、信仰、居住的自由,我们已切实的做到,并在物质上保证了它的实现。在边区一切抗日党派,可以公开存在与活动,民众团体可以完全自由地发展,武装自卫则是人民的权利,各种宗教信仰受到应有的保护。
  如果妇女的状况是测量社会进步的尺度的话,那么今天边区妇女在法律上和政治上已获得与男子同样平等地位的事实,是值得边区自豪的。她们已相率卷入斗争的热潮,成为抗战的一支巨大的力量,而且活跃在政治机关与民意机关中,工厂与学校中,并且选出了女县长。
  边区的司法制度,是民权主义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它要保护的是一切抗日人民的人权、政权与财权,而打击的则是不可救药的汉奸与土匪。它是服务于政治的,它向人民负责。又不收分文的诉讼费用,人民随时可以提出控告违法的公务人员,判决不但公开,并可以进行公审,而且重证据不重口供,绝对禁止了刑讯。而人民法庭则可以代替司法机关,进行调解,并允许群众团体代为诉讼。因为犯罪应由社会负责,因此对犯人采取教育感化的方针,实行提前假释,并尊重犯人人格,我们的处罚是很轻的,因为惩办不是我们的目的,最长的刑期不过五年。统计今年判决的案件,受批评释放的占百分之十八,判决半年以下苦役的占百分之四十四,而执行死刑的仅有百分之零点六。至于犯人的生活,除自由受到相当的限制外,他们同样的上课、生产、开检讨会、研究时事,并且有他们的自治组织。从劳动生产中,他们学到了技能,改善了生活,也锻炼了思想意识,经过一个时期的法院生活,许多犯人由罪犯变成了守法的公民。
  二三年来法院受理的案件,刑事犯以破坏治安及鸦片犯为多;而民事诉讼则以土地和婚姻较多,而公诉又多于自诉。这说明了边区还在逐渐走向巩固,社会还处在过渡的变革时期(婚姻纠纷表现得最明显),旧社会的恶习还是我们一个累赘。
  但是边区的民主制度仍然有它很多的缺陷。这表现在民主政治的正规化还没有达到应有的高度,各级参议会尚未能全部按期开会;各种成文的法规还很不完备,因而保障人民权利的标准还不够明确,个别干部未能充分依照法治精神尊重人民的民权,又表现在人民没有完全养成民主的习惯,对政府工作的监督还十分的不够。
  其次,我们讲到文化建设。边区旧有文化基础,原是极其落后的。现在教育情形比以前有了很大的进步。小学校数目,前年是八百九十所,学生是二万二千零八十九人,去年发展到一千三百四十一个学校,四万三千六百二十五个学生。五年制的完全小学,在两年中增加了三倍。我们对于克服学生流动现象,改善教学方法,培养地方教育干部,已有不少的成绩。在今天边区小学教师中,有百分之七十八是边区土生土养的,年龄都在二十岁左右,我们已经可以看到新生一代的边区自己的青年知识分子了。
  中等教育是我们文化教育工作的重心,花的精力与金钱也最多,因为要提高师资与培养教育干部,不能不依靠加强中等教育。现在边区的中等学校共有七所,即边区师范、关中师范、三边师范、陇东中学、绥德师范、米脂中学、鄜县师范七校,学生共有一千余人。职业学校与各种训练班,还不在内。过去中学校的修业期限很短,课程过于偏重政治,现在一般都走向正规化。
  边区的社会教育,是经过了艰苦的工作,才有今天的规模的。识字组虽普遍建立,但成绩不如夜校半日校,主要的是因缺乏教师。民众教育馆现已成立十六处,地方剧团有十个,流动图书馆也有两个。部队机关人员,对社会教育的推动,曾有很大的帮勘。为了消灭文盲,去年已开始在冬学中,试用新文字,得到了很大的效果。政府决定今年在各县办新文字冬学,除了开办新文字干部学校,出版新文字报外,政府承认了新文字的合法地位,规定用新文字写契约文件,与汉字同样有效。我们在文化教育上的这些成就,还得到了全国许多教育家、科学家、文学家、艺术家,以及一切爱护边区人士的很大帮助,这是应当感谢的。
  然而检查起来,我们的文化教育还是远落后于实际的需要。学校学生虽增加了,但学龄儿童在学的只有四分之一;文盲的数目,过去是百分之九十九,现在有百分之九十三至九十五;学校的质量还差,有些教员程度低得惊人,课本异常缺乏;学习流动现象仍极严重,学生入学要费很大的力量去动员,学习的进度很慢,留级是普遍的现象。加以经费困难,学习设备极差,小学校教师的生活也改善得不够,这是我们今后还须继续努力的。
  但是边区的抗日干部的教育,是值得夸耀的。计有抗日军政大学、陕北公学、女子大学、军政研究院、自然科学研究院、行政学院、医科大学、泽东青年干部学校、鲁迅艺术学院、民族学院、日本工农学校;近把青干、女大、陕公,合并为延安大学。这些学校,有的是属于边区的,有的是中共中央创办而与边区相合作的,它有来自东西南北海内外各民族的优秀青年,培养了成千成万分散在全国各抗日战线的干部。这是边区对中华民族伟大的贡献,是边区千百万人民的光荣,也是各位参议员的光荣。
  这是我们在民权主义旗帜下所做的工作。
  * 本文节选自林伯渠1941年11月在陕甘宁边区第二届参议会上所做的政府工作报告,标题是编者所加。
  

延安民主模式研究资料选编/《延安民主模式研究》课题组编.—西安:西北大学出版社,2004.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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