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事变的前途/侃//大众知识第一卷第五期
五年前的九月十八出了一件关乎死生荣辱的大事：日兵占领沈阳；五年后的十二月十二又出了一件关系民国命运的大事：张学良领导、发动了西安事变，劫留军政主帅蒋介石，并通电全国，以为外侮日亟，主张组织联合民主政府，实行攘外而后安内的政策。
截止十三日下午，关于此次事变，我们所得的仍然是片断消息。据谓张学良于十二日晨四时派部队及杨虎城一部队伍包围蒋氏所在地华清池，劫蒋氏及钱大钧、陈诚、卫立煌、蒋鼎文等赴西安，后又卫送蒋氏不知何往。一般揣测，以为蒋氏生命可虞，有的以为已送入红区!有人却说仍然禁闭在西安城里。
张学良对政府不满，国人早已周知。东北失去四省，流离转徙，给养困难，荣誉、地位、富厚全与他无分。且将士久客思归，回家心切。自去冬剿匪，于三星期内大败三次，损失了四师之众以后，已知在西北开辟新家之想毫无希望，而同时下级将士又多受赤军“联合××，打回老家去，中国人不打中国人”的宣传，拒绝作战，张氏外瞻内顾，乃于上年四月间与赤军订立和约，停止内战。他一面积极招徕知识分子，注力于军队政治意识的锻炼宣传，在平津一带设立招募学生的机关，半年来弃学舍家而去的青年总有数千，光最近一个月中亦已有四百多人。另方面，对于剿匪军事工作，张氏也在暗中加以阻挠。胡宗南军队深入陇东，张氏使他给养上发生困难。胡军常枵腹不支，十日前，被红军包围于陇东某县，有三旅以上的军队完全覆灭，一半也食张氏之赐。这些情形促使蒋不得不立即有所举动，乃亲携陈诚等人入陕，命东北军准备移防福建。张氏以情迫势切，于是作了断然之举。
事变解决恐不出以下几条路：(一)张以释蒋为条件，换得某种重要地位和稳固地盘，使东北军得一枝栖，走军阀的旧路。但此路似乎不通。两雄相害，被执者一旦自由，当然不能甘心，且东北军中下级将士多趋向激烈，(据说此次举动就以中下级军官主持最烈。)必难容张回头。(二)蒋已被害，中央军声讨，酿成新的内战，新的分裂。但是这条路的可能性也不大。蒋的安全似为一般所承认，蒋的卫队虽曾在西安血战竟日，却不能证明蒋氏即有生命危险。(三)张积极联合其他实力派，统一组织，避免任何内事，先行出兵察绥，打回老家，实践诺言。为国家计，若蒋果已被害，则张氏宜绝对回避内战，以全力去走第三条路，达到真正抗敌的地步。那时候，他的行为意向才能为国人所谅解，而国内反对派鉴于民气所至，亦不能在背后制肘。
绥远抗战恰在胜利之后，正宜乘胜进取，扑察北，揭黄龙。此次事变没有理由使绥边军事停顿，反而要顺依将士为国心里，尽量将其发扬扩大，充分表现我民族在艰辛困苦中夺路上前的魄力!各党各派，或敌或友，这时候都应该以在强敌前线上的实际行动和猛烈牺牲，从国人心中博取一块地盘，一个永恒的家，才算他们的集团与个人有了真正的出路。
(原载一九三六年十二月二十日《大众知识》第一卷第五期)
注：本文原题《西安事变》为避免重复，选用时作了改动。
西安事变资料选辑/西北大学历史系中国现代史教研室，西安地质学院中共党史组，八路军西安办事处纪念馆合编.—内部出版，1979.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