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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迟恭监修水陆庵

锡 忠 搜集整理


  西安市蓝田县有一座著名的佛教古寺,名叫水陆庵。水陆庵之所以闻名于世,是由于它的大殿内布满了很多少见的彩色泥塑像,尤其是五百罗汉过海的大型泥塑群像,各具形态,传神逼真,使人看了赞叹不已。
  相传,唐朝开国元勋鄂困公尉迟敬德奉旨在蓝田蓝水岸边监修大型佛寺水陆庵,他调集京兆一带能工巧匠,很快就在蓝水河分叉的鱼形岛上修建起了金碧辉煌的大殿,雄伟高耸的山门和钟、鼓楼……一座庞大的寺院建起来了。尉迟敬德又启奏唐皇,调当时天下最著名的雕塑大家杨惠之到水陆庵雕塑神像。杨惠之不愧是雕像名师,他不用蓝本模特,便在水陆庵大殿内塑造出大型佛像,协侍佛像,阿难、迦叶二大弟子像多尊。在南北山墙上,还以连环画的形式,塑造了表现释迦牟尼经历的佛本生故事,另外还夹杂一些以民间故事传说为内容的塑像,有佛、菩萨、供养人、飞天;飞龙、舞凤、狮于、麒麟、牛和象等等。应有尽有,丰富多彩。看得尉迟敬德眼花缭乱,摸不着头脑;但他仔仔细细地看过两、三遭后,却皱起了浓眉,心里若有所失。
  他把扬惠之叫到跟前,先表彰杨惠之塑像的功劳,然后直截了当地说出自己感到的不足:“我是个粗人,看不出啥门道,但总感到里边缺点啥,到底缺点啥呢?我也说不清楚,嗯,对!我总觉得,这些塑像,佛也好、菩萨也好,佛本生故事也好,没有一个看了能给人以教益,就是能起一点鉴戒作用的塑像!你能不能再给咱塑造一些这样的泥像?”
  尉迟敬德的这一席话,把个天下闻名的塑像大师给难住了!只见他抓耳搔腮,急得满脸通红,也没想出一个补塑的办法来!他陪笑地对尉迟敬德说:“请国公爷出个题目,小可依样画葫芦地雕塑就是……”
  尉迟敬德打发走了杨惠之,自己动开了心思,但想啊,想啊,却怎么也想不出一个“题目”,因为他是一员武将,对佛教既不笃信,也不熟悉佛经故事。想着想着,他大喊一声“有了!”猛地把大腿一拍,跳起来奔出水陆庵大殿,连喊侍从:“快快备马!”
  尉迟敬德快马加鞭地奔出山门,向京城长安方向飞奔而去。他既未回府,也未进宫面圣,而是直奔大慈恩寺,去向刚从西天取经回来的玄奘法师求教。玄奘法师闻言,微微一笑,向尉迟敬德讲述了一个他在天竺诸国游历取经时听来的故事。
  传说天竺诸国中的摩揭陀国中有一千名佛僧,其中,有五百个是已修成正果的罗汉僧,另五百个是入佛门不久的凡夫僧。国王无忧王虽然笃信佛教,却分不清他们哪些是罗汉僧,哪些是凡夫僧,他对他们一视同仁,都很敬仰。这五百罗汉僧呢,平时也不露真相,更不显示自己的高贵和与众不同。在五百凡夫僧中,有—个名叫摩河提婆的,经常说一些违背教规的话,影响了一大批僧众,吃喝玩乐,惹事生非,甚至危害到无忧王的统治。无忧王非常生气,想把这一千个佛僧全部淹死。于是他念动咒语,调集大海洋里的水,冲淹一千佛僧的住处。霎时间,佛僧们的住处墙倒殿塌,变成了一片汪洋大海!五百名作了恶的凡夫僧全部葬身海底淹死了!而这时那五百罗汉僧才各显本相,腾云驾雾而去,在迦湿弥罗国的一条山谷里隐居起来。无忧王知道后,又悔恨又惧怕,因为他知道:罗汉僧已修成正果,长生不死,法术高强,他们如要报复,只须一个人便可在顷刻间灭绝整个王国,何况他们有五百之众!再者,细想起来,他们平日做了许许多多的好事,而自己却……他亲自到罗汉僧隐居的地方,向他们承认自己的过错,并真情实意地请他们回去,他将为他们重建更为雄伟壮观的寺院和佛塔。罗汉僧们虽然表示宽恕了无忧王的罪过,但却不愿再回摩揭陀国,他们要周游天下,广传佛法。无忧王无奈,只好回到国中。为了纪念五百罗汉僧在摩揭陀国所立的功绩,更为了记取这次沉痛的教训,无忧王便邀请国内最好的雕塑家们,在专门为五百罗汉新建的宏伟寺院中,按照五百罗汉僧的音容笑貌,塑造了五百尊罗汉像,不时礼拜供奉,香烟不绝。
  玄奘法师的故事,使尉迟敬德的茅塞顿开,深有所悟,他叫道:“好,好!我也叫杨惠之师傅在水陆庵中塑五百罗汉像!”
  玄奘闻言,含笑合十,说:“如能在水陆庵中塑五百罗汉像,功德不小,教益无量,愿将军好自为之!”
  尉迟敬德快马加鞭地赶回水陆庵中,立命杨惠之在大殿中雕塑五百罗汉过海的塑像。为啥不塑五百罗汉单个像,而要雕五百罗汉过海时的形象呢?这是粗中有细的尉迟敬德的一大创造,显示了他的聪明过人之处。因为他觉得塑造五百罗汉过海时各自的超群法术和神通,不但能显示他们各自的独特本事和才能,更能引起人们的深思:无忧王为何没有看到他们本事和本相呢?……
  但尉迟敬德的这一指令,却叫大雕塑家杨惠之犯起难来了:因为还从未听说大唐万里境宇内的哪座寺院庙宇中雕有五百罗汉像,更不要说五百罗汉过海的大型群雕了!自己依据什么来雕塑这么多的各具性格、形态、气质的塑像呢?凭空捏造不行,找五百活人来照着雕塑吧,也不行,因为天竺摩揭陀国有他们的“生肖”呢,不一样怎么能行?!那么,自己干脆西游到摩揭陀国去一趟,把五百罗汉的形象一一临摹回来,然后一一照着雕酷吧!但是一想也不现实,因为天竺摩褐陀国距长安有数万里之遥,且隔有流沙丛岭,千般艰险,去一趟需数年时光不说,能否到达和能否回来都在两可之间啊!那么,到底怎么办呢?
  尉迟敬德看出杨惠之的难处所在,便建议他到大慈恩寺去向玄奘法师求教,玄奘西天取经时到过摩揭陀国,瞻仰过五百罗汉塑像,说不定还带回来五百罗汉的临摹画像哩!
  杨惠之听了大喜,急忙乘上尉迟敬德的战马,快马加鞭地奔到大慈恩寺,向正在译经的玄奘法师求教,并借用五百罗汉画像。
  玄奘法师只临摹了十八罗汉像,把它们全数送给了杨惠之,并详尽地向他描述了自己所能记起的五百罗汉的姓名、特点、相貌和心性。这些对杨惠之非常有益,但却不能解决根本问题!于是杨惠之把牙一咬,下了西行去摩揭陀国临摹五百罗汉像的决心。他默默地准备了盘缠行李,笔墨纸砚,和二老及妻子儿女作了诀别,安排好了一切后事,准备第二天就出发西行。这天夜里,他计算筹划着西行摩揭陀国的事,展转反侧,不能成眠。突然他看到自己的身边变成了滔滔的蓝水,倾刻间又变成了汹涌澎湃的汪洋大海,这时,只见一片金光由西往东而来,来到自己的面前时,金光一晃,现出了各施异法过海的五百罗汉来!他们的音容笑貌,毫厘不差地显现在杨惠之的眼前,而且一个个在经过他面前时还自报家门,道出姓名、籍贯、心性和生平。在经过他面前时,一个个还都放慢了速度,亮相供他临摹在心!当他在心中临摹完最后一个罗汉的像时,忍不住感激地问道:“请问罗汉大师,你们是专程来解我杨惠之难处的么?弟子这里多谢了!”
  那罗汉停下来回答道:“我等在巡天时,被你西行天竺学艺的诚心所感动。又想,你就是到了天竺摩揭陀,也只能看到无忧王凭记忆为我等所塑之像,但那都是静态的,显不出渡海时各自的本相风姿;为助你完成水陆庵的塑像,我等便冒昧前来,打扰清梦了!后会有期。”说完飘然而逝。杨惠之叩头拜谢,谁知头碰在床沿上,痛得他睁开了眼睛,但见窗外月明星稀,晨鸡初啼,原来是南柯一梦!所喜的是:五百罗汉的音容笑貌,心性特点,全部烂熟于心,呼之欲出!
  不等天色放亮,杨惠之便来到大殿,在南北山墙的下方,塑造起五百罗汉过海的群像来。
  赶来为杨惠之西征送行的尉迟敬德,在杨惠之住处未找到人,来到大殿,见杨惠之已在塑罗汉渡海的像,不胜惊讶,张口正要问个水落石出,及见杨惠之正胸有成竹、得心应手地塑着,便把嘴又合上了,站在杨惠之的背后默默地看着,心里暗暗地赞叹。
  杨惠之呢?虽然知道鄂国公尉迟敬德来了,又有许多话要问自己,却是连头都不抬一下,一个招呼也不打,只顾自地默默地埋头塑像。
  为了不打扰杨惠之塑像,敬德亲自给他送饭;但晚饭送来时,却见午饭仍纹丝未动地放在原处哩!就这样,杨惠之废寝忘食地一口气干了七天七夜,五百罗汉渡海的群像终于完成了。
  水陆庵“开庵盛典”这天,尉迟敬德把唐太宗的圣驾也请来了,陪太宗前来的,还有魏征和程知节等文武大臣。唐太宗仔细地瞻仰了殿宇、佛像、壁塑,一言未发,及至观看了“五百罗汉渡海”群塑,不由得抚掌赞道:“此一雕塑,也是朕的明镜啊!”于是给监修官尉迟敬德加官进爵,重加赏赐。敬德不受,推说全系杨惠之的功劳。太宗又升赏杨惠之,谁知杨惠之说,自己已得到报偿了。太宗惊问:“谁在朕之先已重赏了惠之?”,无人回答。杨惠之指指五百罗汉说:“众罗汉大师已‘重赏’了微臣,使微臣学得了雕塑的真传。”
  

出处: 《西安风物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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