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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半截碌碡

万彩萍


  在潼关牛头原东边半坡上,有个人家不多的村子,名叫“东里”。这村子座北面南,高处向阳,是个人杰地灵,物富年丰的好地方,这村子中间有个十字街口,街的两旁摆着两个齐刷刷的半截子碌碡,象刀切断的一样。这是怎么个来历呢?说来还有一段动人的故事。
  相传,在很早很早以前,这个村里有一个姓郑名务本的小伙子,从小没了父母,生活极度贫困,身材矮小,瘦骨嶙峋,很不起眼,活象个干燥的五倍子。年轻人都取笑叫他“五倍子”。
  务本家中一无钱财,二无杂粮,只有半间冬不御寒,夏不遮雨,抬头望星星,低头看影影的破草房,依靠给人家帮工干活苦度日月。好在一人吃饱,全家不饥。夏天天热,每到中午日头当头的时候,他总是一个人跑到村西的老爷庙去乘凉歇息。
  一天中午,烈日当头,屋里热得要命,务本照例撒拉着破鞋,肩上搭着破衫子到庙里去睡觉。一进大殿,掸去供桌的尘土,脱了鞋做枕头,倒下身子便酣睡起来。他睡得正香甜之际,忽听有人在喊叫:“吵死我了,难受死人了。”他猛睁开两眼坐了起来,来回看了看,没见人,还是自己一个人睡在供桌上。于是他又睡下,进入了梦乡,正在这时,恍恍忽忽眼前站了个红脸黑胡子的大汉对他说:“请你帮我掏掏耳屎吧,难受死我了,你帮了我的忙,我一定报答你。”他想,我这是在做梦吧,心里胡思乱想的也不在意,照样睡自己的觉,可是刚朦胧入眠,又做起了这个梦,他有点奇怪,今天是怎么啦,光做这个梦,又睡不好觉,就翻身坐起,仔细察看了周围的一切:关老爷端庄大殿正中,威风凛凛;周仓持刀,关平捧印侍立两旁,并没什么异样。只是在周仓手持的青龙偃月刀的刀尖上,一只麻雀口里衔着一条槐虫在不停地转动着。神像的头上,不知哪一块隐隐约约还有唧唧喳喳的鸟叫声。一细听。噢!在关老爷的神像耳朵窟窿里呢,外边还露着茅草。他一下明白了。心想这是关老爷给我托梦呢,他也不要报答,只要有点本事就行了。就跨步上前,伸手一把抓出一窝麻雀儿子,还是刚孵出来的。他一把摔出了大殿,赶走了老麻雀,和了一把泥,把神象耳朵窟窿补好又睡下了,一觉睡到日头偏西。
  他翻身坐起,穿上鞋,跳下供桌,伸手去拿衣服,啊!怎么不见烂衫子了?左寻右寻,原来压在殿前柱子底下,他有些奇怪。这是谁和我开玩笑?谁又能抬起这么大这么高的明柱呢?他顾不得想那么多,还要上工干活呢。我自己试试,看能抬起取出来吧!谁知他双手轻轻一托,明柱竟离地一寸多高,取出衫子,他喜欢得了不得,一蹦多高地欢呼着:“老爷给我力量了!老爷给我力量了!”自此以后,务本成了牛头原一带有名的大劲。干活力气大得惊人,日子一长,也不象以前那样穷了。
  有一次,务本赶着毛驴驮着盐进山,迎面来了一帮骡马,都驮着木料出山,几个彪形大汉跟在后边,到羊肠小道上让不开路,几个大汉看来人骨瘦如柴,又赶了一头小毛驴。就吆三喝四的要务本让路。务本说:“路窄不好让,牵着牲口慢慢过吧。”对方不听,还骂骂咧咧的,象要打架的样子。务本自从有了神力,从不和人动武,生怕出了乱子,遇事多忍让。今天也是憋着气呢,吓吓他们算了,于是说:“好!要打架等一会,等我把驴放在一边。”大汉们说:你小于赶快让开,甭找苦吃!然而只见务本双臂伸开,连驴带盐驮子轻轻一抱,放在旁边说:“要打架来吧!”几个大汉一看,吓得连连吐舌头。心想:“啊呀!好大的力气,连驴带盐,少说也不下五百斤。”赶忙向务本抱拳哈腰地说:“好汉饶命!不敢打!不敢打!”这件事一传开,务本的名声更大了。潼关、洛南人人都知道东里有个大劲郑务本。
  几十年过去了,务本成了六、七十岁的老头子,可他的力气仍不减当年,村里的年轻人只从父母那里听说,谁也没有亲眼看见过。有一年夏天,村里很多人都端着饭碗在十字街口吃饭,有几个好事的小伙子就撺掇老汉说:“务本爷爷,人郁说你劲大,你给咱来一下,让咱们都看看,开开眼。”务本老汉被年轻人一撺掇趁不住气了,说:“好,我就给咱来一手。”他看跟前没啥,只有街房前竖立个石碌碡碡,就把碗放在这石碌碡上,伸出手掌说:“你们看。”说着一掌砍去,碌碡齐刷刷地成了两截,简直象刀切的一样,可他的的饭碗还好好地放在上,一动也没动。众人看了,一阵喝彩鼓掌声,连声称:“好!”
  事情已经过去好几百年了,可当人们谈论起这件事来,还好象是新近刚发生过的一样。
  这两个半截碌碡至今还矗立在东里村的街道两旁。郑务本爷爷的传说也被人们一代接一代地口耳相传了下来。
  

出处: 《潼关县民间故事集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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