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松法师》——嗣法及出任方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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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青年嗣法受职

    月霞老人丧事完毕,应慈法师宣读月霞尊者密函遗嘱,布告持松法师嗣法月霞显珠禅师临济宗第四十七世位,及继承兴福寺住持职,法名密林,并佐以师之法弟惠宗(密明)、潭月两人为监院。是时,师虚龄二十五岁,身材硕长、俊逸,面貌端庄清秀,双目尤炯炯有神、仪态谦和大方。

    常熟,人杰地灵,历史上名贤辈出,有『虞山』、『言子墓道』、『昭明太子读书臺』为证。虞山因虞仲墓而名。虞仲,周太王次子,因周太王欲传位於幼子季历,与兄泰伯同避江南,以让王位。泰伯、虞仲在江南传播了中原文化,先後被拥为君长,都於梅里(今无锡市梅林镇),号国『句吴』,即吴国之始。言子乃孔子七十二弟子之一,常熟人,擅文学、礼乐,是孔门唯一的南方人,有『南方夫子』之誉;言子曾任县官,以理政治民,『琴瑟以和之,礼乐以怡之』闻名,对吴地文化起了重要启发作用。昭明太子萧统,南朝文学家,曾编『文选』三十卷,对後世亦颇有影响。他对佛学也很有研究,是他把《金刚经》分为三十二分,非常贴切、妥当;一直为後世读诵和研习。据史书记载,清末政治思想家、文学家(清光绪帝老师)翁同龢也是常熟人。又如虞山顶剑门有齐女墓,乃春秋战国时齐景公涕嫁女於吴之齐女也,思念远望故乡,遗嘱葬于山顶。剑门为吴王劈剑处削壁千靭,蔚为奇观。其近处有祖师庙及虞山四大丛林之藏海寺(寺内确有水一泓)、宝岩寺、维摩及兴福名刹。不远处有翁同龢退居之瓶卢及明末清初柳如是殉国投湖处。

    清末民初,由於交通闭塞,当地人很少与外界接触。外客至此,倘若不谙地方语言,不入乡随俗,往往冷漠之,关系难以融洽。他们对持松法师这位客僧,也如此,既怀疑新主持的道德文章,又不知年轻客僧何以堪任兴福寺方丈。然师不负众望,师擅长书法,任住持之初,即撰写巨幅抱柱楹联於大殿,联云:『破宇宙人生大谜舍我佛谁敢置喙,证实相色空真理在诸仁自觉归心』。此联今重新又以金字书挂於大殿内,左联上注:一九七七年夏,右联下则为:持松老法师撰联  茗山敬书。师於该寺同时撰文刊於《琴报》,并自办《晨钟特刊》於寺内。对此,地方人士无不称善,认为新住持虽年轻有学识,不可小视。於是,对持松吾师亦刮目相看,络绎来访,而师谈吐自如,雍容接待。地方善信遂以大德长老敬之。

    兴福寺大殿右後方有巨石,长二米,宽约一点五米,状如福字,故名兴福寺。游人及香客至此,必来瞻观及祈福。次年,寺中各项积债还清,庙产赎回,师乃續办华严预备学校,又改办法界学院,以期教学相长,承继月霞先师遗志与事业。

    华严学院(公元一九一七——一九三○年)学制为预科三年,正科三年,学僧每期五十至六十人,以佛学经典为教材,有《华严经》、《楞严经》、《楞伽经》、《俱舍论》、《圆觉经》、《摄大乘论》、《大乘起信论》等;并授中国文学《左传》、《孝经》、《古文观止》以及历史、地理、算术等课。五年中师并建坛二次传戒、讲经;寺规有序。结果,成绩斐然,培养出不少优秀的佛学人材,遍布海内外,如:大醒、常惺、葦肪、存厚、正道、葦乘、福善等。师锋芒初露,古寺重光矣。

    (二)壮年住持

    师作为住持,进一步宏扬佛法,再次大放光彩,乃是离开兴福寺二十多年以後的事。他任上海静安寺方丈,乃受命於危难之间,当时的上海日伪投降不久,局势混乱,十里洋场,那班土豪劣绅、流氓大亨,觊觎静安寺庙产,争地夺宅占屋,打砸哄抢陷害和殴打僧众,无有宁日,最後以莫须有罪名,将住持德悟、监院密迦逮捕入狱。德悟在狱中,及静安寺全体僧众同时具函佛教会,将静安寺改为十方丛林;请求推选贤能任静安寺方丈。

    上海市佛教会於公元一九四七年三月二十九日在该寺召集上海诸山长老及护法居士一百四十余人,连同寺僧共二百多人提付讨论,一致认为持松法师三十多年来为佛教事业功绩卓著,三渡日本、二上高野学密取回唐密,於全国各地讲经传法,著作等身,且敌伪期间,高风亮节、坚持民族正气,种种懿言硕德,深密观行久为众所钦佩,於是被公推为静安古寺十方丛林首任住持。德悟等虽在囹圄,得知後庆幸千年古刹没有落入觊觎之徒手中,寺荣行望,持公乃中流砥柱人也,果然法祖贤能(德悟为师之法孙,葦乘法子),为十方推崇,欣慰备至。

    静安古寺是中国著名古刹,创建於三国东吴赤乌年间(公元二三六——二五一),一九九七年十月己举办了建寺一千七百五十年盛大庆典。据文献记载,古寺建筑雄伟壮观,殿宇恢弘。元代有八处被列为古迹名胜,即:赤乌碑、陈朝桧、虾子潭、讲经臺、滬渎壘、涌泉、芦子渡和绿云洞,史称『静安八景』。『静安八景』经历迁寺、改建及兵灾等,到本世纪四十年代,仅存涌泉,除此之外,尚存宋代石碑、明代大钟。

    一九四二年法徒派合法嗣人德悟法师继承住持。他和监院密迦在山门东首,另建庄严之新山门,又在门前涌泉旁建成一座阿育王式之梵幢,公元一九四六年峻工;适静安寺佛教学院开学,四月初八日浴佛节举行揭幕典礼,由太虚法师亲临主持,为佛教界一大盛事。嗣後每年浴佛节静安寺庙会名闻遐迩,商贾游客信众云集。但不久,就有土豪劣绅、地痞流氓经常来寻釁闹事,致使寺僧生存面临威胁。师接任方丈之时,正值他肺结核咯血大病初愈。羸弱之身躯,却蕴藏着用之不竭的精力。他认为:佛法不离世间觉,为众生服务,是他的天职。面对四众之厚望,他当即开示规约四条:『(一)静安寺既定为十方丛林,今後住持选举由佛教会会同本市诸山代表暨本寺两序大众公推,以示大公而杜流弊;(二)静安寺应作为佛教文化事业中心,逐渐减少应酬,以期成为纯粹弘法之道场;(三)寺内经济应行公开,尽力量所及,举办佛教慈善公益事业,以符救世利生之旨;(四)本人潜心内学,不善外缘,重违大众嘱托,除寺内行政大计需本人主持外,其余寺务概由监院领导诸职司分别负责;所有琐务应酬,幸勿相累。』与会者以师开示各项光明正大,自然竭诚拥护,已蒙允请,即日升座应职。其时德悟法师回忆他青年时升任静安寺方丈,法藏寺、玉佛寺、护国寺等诸山长老都光临参加典礼,并有贺联、贺幛相赠,大醒、芝峰等法师亲自书写贺联,而最使德悟长老至今铭刻在心的却是持松老人亲笔为他所书:『既居其位,当慎尔位;大有可为,宜好自为』,勖勉之意,殷殷之情,至今使德老受到启迪难以忘怀。时并登报敬告国内缁素大德、社会贤达,共同维护改制选贤成就。即时,上海市长吴国桢,及居正等上层人物来静安寺探望法师。吴国帧和居正亦湖北人,既为师祝贺,又为静安寺有此贤能住持而放心,吴亲自为法师送座,师既为方丈,又系上海佛教会会长、静安寺佛教学院院长,地痞无赖闻其名、畏其势,赶紧收敛抢占庙产行径。师接着就贴出布告,纲纪四方,向各位施主阐明施禅方针。由於师秉公正直,僧众很快安魂定魄。随後,师率先抓环境建设,棼者理之(如当时还有极少数坚持子孙派者阻挠混淆)、障者去之、困者扶之、绿化增之。

    诸事理顺。嗣後,师即执著贯彻规约,致力於佛教文化事业。他接办静安寺佛教学院,学僧需得通过佛学、国文、英语等考试方得入学;他高瞻远瞩,对自己亦提出要求,聘请外籍教师学习英语,且学而不厌,精益求精。师系统地创建僧伽教育体制,注重学僧素质之全面提高,学风严谨,僧材济济。他还亲自上课,谆谆告诫学僧要事在治学,善以社会学术为工具,以佛学为研究本体,不可随流习俗;孜孜不倦地帮助学僧,纠正人们视佛教为消极出世之偏见,揭示其积极入世之深刻意义,使学僧心开目明,精神振奋,至今忆及仍如雷贯耳。同时,师又倡导和主持创办了《学僧天地》月刊,他亲题刊名,兼任名誉社长,从编辑组稿至排版印刷,都关怀备至。他对学僧们说:『……你们要结合学习,运思命笔,能诗善文,使这块园地,繁荣茁壮、春色满园。……你们应该心不旁骛,专心致志,刻苦学习。』师惜才爱才,在他言传身教亲切辅导下,《学僧天地》办得品位不俗,除学僧和师亲自撰稿外,还得到太虚大师、大醒、南亭、雪嵩、慈航、育枚、葦舫诸师与叶圣陶、季羡林、林子青、邵福寰先生之赐稿。接着师又兴办静安寺图书馆,请著名学者黄忏华居士掌管,学僧们浏览天地日益广泛,由此也可见持松恩师思想之民主和选步。师最佩服之近代文豪为章太炎先生,最崇敬之佛教大师为唐玄奘法师。学僧们则认为院长恬静寡言,而学养深厚、身体力行。他是一位思想家、又是一位教、法融合之佛门教育家。无怪雪嵩法师在学院演讲会上讲:『从办学历史看,静安佛学院是小弟弟,但从办学成绩看,却是全国佛学院之老大哥』。恩师培养出许多弘法人才和佛学研究人材;从学僧体会和历史证明来看,桃李不言,下自成蹊,上言并非虚誉。

    公元一九四八年初,社会更动荡了,物价飞涨、灾民日增。静安寺这时拨出沿街房屋一处,创立佛教平民诊疗所,面向贫病无力就医之众,施诊施药,师亲任所长。为募集基金,又由师发起,敦请海内书画名家捐赠作品,举行义展,当时有师之书画挚友如张大千、鄧散木、白蕉、鄭午昌、马公愚、施叔范、张炎夫、唐云、申石伽等三十多位名家,义赠书、画扇面二百余件,展卖於朵云轩。如此慈善之举,社会反响极大,各大报刊及晚报均累篇报导静安寺佛教平民诊疗所之盛况,颂扬静安寺热心创办社会公益事业。

    一天早晨,一位监院青年法师来向师要钱买米,师无奈身无半文,旁有弟子拜谒上师,见师发愁,拿出银元交给上师,帮那位青年法师解决燃眉之急。其时社会混乱、民不聊生,静安寺亦确实岌岌衰微,百余僧众食不饱腹,囊鉢几罄。由弟子们出资,为维持日常生活,师组织法师们实行生产自救,农禅结合渡过难关。

    这时还有一件事,可见出恩师爱国忧民之朗朗胸怀。曾记得前住持德悟法师蒙冤,寺务由白圣法师代为主持,白圣於一九四八年将寺内积蓄取走,赴台湾发展,购买十普寺等作为静安寺下院。白圣几次回滬劝请上师去台湾出任方丈。盖师以寺内众僧生活及社会不安,慈悲之心终未果行,并谓:此土彼土,同一净土。悲愿宏深,一时亦传为佳话,赞颂师之爱国及施恩德於群众。

    师受命於危难之际,委身於纷扰之地,力挽狂澜、擘划勤谋内外处理,而终至振衰起敝,古刹复兴,僧侣安心,禅林宗风再盛,寺誉日隆。经过几年艰苦努力,绩效斐然。公元一九五二年,人民政府拨款修葺静安寺,当师亲见寺宇修缮一新,激动万分,挥毫:『生生世世常居学地,此我世尊学习精神也』。以自勉。

    师喜因缘成熟,次年在寺内设立真言宗坛场,恢复千余年来失传之唐代密宗(後详)及坛场。真言宗密坛甫成立,师於寺前廳定期兴办禅学讲座,邀请胡厚甫居士讲《指月录》,後编成《指月录节本》二册,由师题签,并和应慈老法师分别撰写序文。继又请应老讲解《六祖坛经》。各界人士及五台山僧侣亦赶来听经,并踊跃讨论。四众甚感喜悦,交誉持松方丈,如此维持十余年,甚是不易;静安寺地处闹市,系黄金地段,能将前厅让出作为讲堂,不拘教派,维护佛教之心殷切可鉴;由此他培养出了一批弘扬禅学之人材。

    恩师住持静安寺,影响所及,静安寺半个多世纪以来,在寺务管理方面,就始终遵循他常年提出的四项规约。目前静安寺附近的几处沿马路房地产已归还於寺。十多年前一爿碗店归还後,开设了『香积斋面食小店』,深受上班族及其子女、附近职工、香客和旅游者之欢迎和好评。收入款项结余,即用於修缮寺宇和社会福利慈善事业。在发扬佛教文化方面,设立了持松法师纪念堂,分类陈列上师生前之墨迹、已出版之佛学著作、未出版之手稿和游学日本时带回之各种真言宗典藉、法器、修法仪轨,以及海内外来宾与法师的合影、上师出访世界各国参加宗教活动之留影,静安寺以前庙会盛况、恩师主持水陆道场之大幅相片等,还有他生前的一些用具。目前正在整理持松上师遗著,已出版《持松法师论著选集》(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内收有《密教通关》、《菩提心论纂注》、《心经阐秘》三种。又已出版《持松法师论著选集》(二)、分上下两编,内涵《摄大乘论义记》、《住心品纂注》以及前未曾出现之《贤密教衡》及《贤密教衡释惑》、《师奘文钞》(附注解)、《般若理趣经集解》、《密林诗词》、师尊《自述》。为抢救上师遗著,作为庆贺恩师一百零五周年纪念乃弟子们应尽的一点绵薄孝心,由於得到师尊家乡湖北省荆门市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荆门市文史资料委员会及持松上师故里荆门市沙洋县李市镇镇委及政府的支持,和静安古寺等各方面的帮助,故前从未发表,不易保存下来之著述能予面世,得以顺利圆弟子宿愿,衷心感激之至。静安寺已成立了静安寺佛教图书馆,早已成立的静安寺佛教文物楼,将寺内收藏之佛教瑰宝陈列,供四众弟子观瞻。文物楼中现珍藏着佛舍利一颗,舍利晶莹如玉、白中泛黄、玲珑剔透,米粒大小,是恩师在国外请回的稀世之珍,抗日战乱时,於弟子许华瀚家中密坛开光,用小瓶盛舍利放入坛上金塔之中,并郑重嘱咐许善为珍藏。现由许居士再奉献给静安寺供奉。恩师此举开静安寺之先例。一九九六年,监院慧明法师赴尼泊尔参加佛陀圣诞庆典,也从加德满都请回佛舍利二枚,供奉於寺内。

    一九九六年开始,寺内由慧明法师等负责编办《赤乌简讯》寺刊,及时报导寺务动态。还创编了《静安长廊》,由青年法师主编。一九九五年真禅方丈圆寂,寺务由德悟长老及慧明(现任方丈)法师主持,寺务兴盛有序,春意盎然;师所企盼的古寺重光,为日不远。

    承蒙国家关心,上海市人民政府已将静安寺改建列入规划,今年浴佛节已建成钟鼓二楼,木料全用缅甸柚木,按宋朝营造法密檐式,楼顶、五轮金塔耸立,与楼壁之彩绘相互映照,金碧辉煌,蔚为奇观。令人瞩目起敬,行人瞻仰赞叹,乃国内初见。慧明住持数年来在改建和管理寺务、捐益慈善事业、於佛学院授课,勘大藏经,刻石经,讲经弘法,作了不懈努力,自己还忙里抽暇,备读佛学硕士学位,受到各方面人士的赞扬和爱戴。他年方三十三岁,在他荣升方丈宝座时,他为纪念画册题写书名《知恩报恩》集,真如德悟长老赠他对联(持松法师原撰)『既居其位,当慎尔位;大有可为,宜好自为』之谦和勤勉。原『静安八景』之一的天下第六泉『涌泉』亦已掘现,据测试,可列为优质矿泉水。今年农历六月初一日静安寺正式启动改建,上海电台及电视台均予报道,改建后的静安寺将比原来的面积大三倍,三年建成。关于古『静安八景』现已仿造在对面静安寺广场绿地内,作为静安寺古迹胜景,可以随时瞻礼观赏,此整个南京西路景区乃集寺宇文化、商业、游览於一体而闻名于国内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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