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立开展土地革命和“左”倾盲动错误的影响—全省暴动方略的提出

任学岭

　　(一)第五次省委全体会议，全省暴动方略的提出
　　1927年11月9日至10日，中共临时中央政治局，在瞿秋白领导下，于上海召开扩大会议。这时革命已转入低潮。然而这次会议却错误地认为当时的革命形势仍在继续高涨，反对退却，主张继续进攻。这次会议的决议案断言“现时全中国的状况是直接革命的形势”，据此确定了实行全国暴动的总策略，而以城市暴动为“中心及指导者”，并认为“现在的革命斗争，必然要超越民权主义的范围而急速地进展”。会议指责南昌起义、秋收起义的领导者周恩来、毛泽东等犯了“机会主义”的错误，分别给以政治纪律处分。这次会议的精神不久便传到陕西，中共陕西省委陆续收到《中国现状与共产党的任务决议案》、《中国共产党土地问题党纲草案》、《中央致陕西省委信》(即中央陕字第九号公函)。为贯彻这些文件精神，1928年1月12日，发出《省委通告第二十六号》，内称：“在我党目前全国工农武装暴动的新政策之下，陕西各级党部，应如何的努力于鼓励和领导广大的农民斗争，开发游击战争，由部分暴动过渡到全陕西的总暴动，形成整个陕西普遍的大骚动局面，反对一切大小军阀，实行民众与军阀战争，杀尽所有豪绅、地主、官吏，履行彻底的土地革命，建立乡村政权(农民协会)。”“依据天然的地理、政治、经济诸条件，将陕西划分为关中、汉南、陕北3区。汉南、陕北两区，在省委指导之下，各设有一特派委员会，根据党的工农武装暴动政策，代表省委执行职权，指导汉南、陕北党内外一切工作。又将关中划分为五个重要区域：(1)省东区：临(潼)、渭(南)、二华(华县、华阴)、潼(关)、蓝(田)等县，以华县、渭南做中心；(2)渭北区：泾(阳)、(三)原、高(陵)、富(平)、淳(化)、旬(邑)等县，以泾阳、三原做中心；(3)省西区：乾(县)、礼(泉)、永(寿)、长(武)、兴(平)、岐(山)、扶(风)、武(功)等县，以乾县、礼泉做中心；(4)中区：长(安)、咸(阳)、周(至)、户(县)等县，以长安做中心；(5)东府区：蒲(城)、固(市）、同（官）、朝(邑)、韩(城)、合(阳)等县，以蒲城、固市做中心。每区设一暴动委员会，以便沟通各县工作，很灵活地去指挥各区游击战争。”①
　　2月3日，陕西省委将《中央致陕西省委信》印发各级党组织，要求全体党员认真学习。中央指示信对陕西地区反对国民党新军阀斗争指出：“你们现在极须纠正的便是对于新旧军阀应取同样的失败主义，即是对于现实任何统治阶级的军队都要弄他一个失败。因此，我们必须抛弃利用任何军阀的心理。”
　　关于政权问题指出：“政权为体，你们须以国内代表会议——苏维埃政权的口号在工农群众中利用广东两湖继续不断的暴动事实和陕西内统治军阀的暴横剥削作广大和正常的宣传，务使工农群众坚强的组织和推翻统治阶级建立自己苏维埃政权的决心在群众中经常地发展起来。”
　　关于工农运动问题指出：“……陕西农运的第一个口号应是变和平的依赖政治势力的请愿运动为激烈的反对地主军阀的直接行动。这个直接行动正是土地革命之开始，杀豪绅地主，没收一切土地，烧契约债券，分配富户财产给贫民，更是农民自己动手来干以达到武装暴动的局面。陕西的工农运动能在上述的布置中迅速地发展起来，则工农暴动的割据局面才能在陕西增长。”
　　关于军事问题指出：“陕西的军事运动是较别的省为有基础，因为你们不仅有军事运动并还建立了士兵支部，不过军事运动的方针，省委必须根据信中第一项所述破坏军阀军队的原则速予改正。过去因为你们没有军运原则，所以将旅②调来调去，不知放在什么地方好，依数目说在陕西我们已有整个儿两旅③和一些零散队伍，较之广东仅有两千多人的军队便能造出海陆丰的暴动局面的已多了一倍。”
　　关于党的建设问题指出：“党的组织须依照中央最近两次通告彻底的自上而下重新改造。”“从省委起各级党部机关均须提拔勇敢的工农同志加入领导机关。省委至少要须加入工人同志二，农民同志一，常委可扩大至五人，至少须有工人同志一名。省代表会议可于各级改选完毕后召开，最好在2月底，届时并要选举赴全国代表大会之代表。”
　　为进一步贯彻临时中央政治局上海会议精神和《中央致陕西省委信》，中共陕西省委于1928年2月13日至14日在西安召开第五次全体委员会议。出席会议共7人，即潘自力、张金印、李子洲、刘继增、徐梦舟、胡宪之、亢维恪。缺席5人，即李子健(在狱中)、王松年、苏士杰、张振海、郭世英。
　　会议在认真学习《中国现状与共产党的任务决议案》、《中国共产党土地问题党纲草案》、《中央致陕西省委信》的基础上，讨论目前陕西工作。会议所形成的决议案《陕西CP目前工作方针》，内容共13项：省委对中央决议的态度；当前陕西革命形势；省委在反冯玉祥斗争及农运方面存在的问题；目前陕西工作总方向；反军阀斗争策略；农运方针；军事工作；工人运动；打破利用国民党左派的幻想；党的组织方面的机会主义；妇女问题；宣传工作；共青团工作等，总结了过去的经验，提出了今后的方针，其主要精神如下：
　　省委认为，中央文件的“分析和指示是非常正确，非常具体的”，“中国革命现在已到了长期的非间断的直接革命形势，当前是苏维埃革命阶段。广州暴动给苏维埃革命一个具体事实的说明，今后苏维埃革命已成了这一时期事实上的总口号”；“陕西的革命趋势与全国革命趋势并无二致”，“陕西客观上亦到了直接革命形势之阶段中”；“陕西CP目前工作之总方向，必须本中央的新政策，过去的实际经验，彻底的打破不信任群众力量的机会主义观念，刻苦耐心的发动群众，组织群众，从经济的、政治的斗争中去使工农群众认识自己必须武装暴动，自己动手去夺取政权，没收土地之必要”，“由局部的暴动汇合而成全省的总暴动，造成陕西割据的局面，一直到建立陕西统一的苏维埃政权”，“对于新旧军阀，打破侧重反冯利用杂色军队之观念，不管什么一军、二军，新旧大小的军阀，李虎臣……要一律反对”。“必须自上而下地在斗争中改组各级领导机关，特别是提拔勇敢的工农分子、淘汰腐化、消极、怠工的旧分子；工农支部一律由工农同志负责，知识分子帮助做技术工作；区委以上各级委员会，工人贫民尽可能地做到占全数的二分之一，至少须占三分之一，常委中至少要有工农一人”。“宣传工作要打破什么灰色面孔，在群众中露出我党的面貌，在斗争中扩大党的宣传。格外注意以军阀战争，苏维埃革命，土地革命，打倒国民党，广州暴动之意义与教训，中国革命必须与世界无产阶级被压迫民族，尤其与苏联联合之必要。”④
　　中共陕西省委为贯彻临时中央局11月上海会议决议案及《中央致陕西省委信》所发出的《省委通告第二十六号》和第五次全体委员会会议决议案《陕西CP目前工作方针》，推动陕西革命斗争迈进一大步，确定了实行土地革命，建立农村政权，开展农村游击战争的总方针。但同时也受到了党内“左”倾盲动错误的影响，主要是不认识当时已处于低潮的革命形势，而误认为当时的革命形势是不断高涨的，从而错误地提出全省总暴动的计划；在反军阀斗争中否认利用矛盾，而主张打倒一切；在宣传工作中片面地强调反对所谓“灰色”，而否认可以利用合法机会；在党的建设方面，片面强调工农成分，而忽视革命知识分子的作用；在土地革命中主张“杀豪绅地主，没收一切土地”，不折不扣地贯彻了中央“左”倾盲动错误。
　　(二)省委第二次扩大会议，各地暴动委员会成立
　　中共陕西省委第二次扩大会议(第一次即“九二六”会议)于1928年2月18日在西安召开，19日结束。省委委员潘自力、张金印、李子洲、刘继增、徐梦舟、胡宪之、亢维恪、苏士杰、王松年及长安县、三原县、西安市代表及蓝田区委书记等13人出席了会议。会议目的，根据省委历史文献记述：“自九二五(九二六)扩大会议，过了几月，才召集第二次扩大会议。这次大会召集的原因有二：(1)最近接到中央许多重要文件和指示，陕西省委有重新审查过去政策的必要，并拟决定新的工作方针；(2)第六次全党重要代表大会于3月中旬开会，陕西党应派代表参加，虽因环境不能召集全陕代表大会，但不能不尽可能地召集扩大会议，产生出席代表。”
　　会议议题是：根据临时中央政治局11月上海会议精神及《中央致陕西省委信》等重要文件，审议省委第五次全体委员会议决议案；成立省委临时常务委员会；选举出席党的第六次全国代表大会代表；讨论组织全省暴动问题。会议批准了省委第五次全体委员会议通过的《陕西CP目前工作方针决议案》，要求各级党组织切实遵照执行。会议决定，由上而下地彻底改造各级党的领导机关，使工农分子在各级党委委员及干部中占到1／2，最少1／3，改造工作务于1928年4月5日前完成。4月15日以后，召开全省代表大会，传达党的“六大”精神。(因“六大”召开时间推迟，所以省委未按预定时间召开代表大会。)会议选举省委委员潘自力、张金印、王松年为出席党的第六次全国代表大会代表。还决定在潘、张、王离陕期间，由省委常委李子洲、刘继增、候补委员张振海、团省委代表曹趾仁组成省委临时常务委员会，主持工作。会议还讨论了发动全省暴动问题，重申1月12日《省委通告第二十六号》，并成立了省暴动委员会，调任中共长安县委书记张资平为主席。会后省委又多次通告各地“开发游击战争”指令关中5个区域(省东、省西、中区、渭北、东府)，分别成立本地区暴动委员会，作为暴动的指挥机关。⑤
　　这样，中共陕西省委第五次全委会议所形成的盲动错误，便迅速地推向了全省各地的党组织。
　　① 中共陕西省委党史研究室编：《土地革命战争时期的中共陕西省委》(陕西党史资料丛书之十八)，陕西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第194—195页。
　　② 即许权中旅，原为大革命时期中共掌握的国民军联军驻陕总司令部政治保卫部保卫大队和中山军事学校两支武装。大革命失败后，冯玉祥将这两支武装编为独立旅，任命史可轩为旅长(共产党员)，并下令调往河南而图歼灭之。中共识破了冯的阴谋，遂令史率军北上陕北。1927年7月29日，军至富平。史可轩遇害，许权中接任旅长。
　　③ 许权中旅和清涧起义部队退至韩城后改称的独立旅。
　　④ 陕西C·P最近工作方针——省委第五次全体会议决议案(1928年3月)，见中央档案馆、陕西省档案馆编：《陕西省革命历史文件汇集》(1927—1929)，1992年内部刊印，第327—334页。
　　⑤ 暴动委员会成立不久，省委即明令撤销。
　　

陕甘革命根据地史/任学岭著.—北京：人民出版社,2013.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