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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可以“在自己修的房子里开会”了!

李 蓉


  在七大开幕式上,德高望重的朱德总司令向大会致词,他的第一句话是:我们今天的大会是在自己修的房子里开会。这句明白易懂而又生动的话语,既充满自信,鼓舞人心;又意味深长、充满感慨,给与会者留下了深刻印象。朱德解释说,杨家岭是我们自己建的礼堂。从第一次代表大会到第六次代表大会都是在人家的房子里开的,六大是在莫斯科开的,这次才是在自己修的房子里开党的代表大会。
  朱德还进一步指出,我们这次大会的特点不仅是在自己修的房子内,而且是毛主席亲自领导下召开的。这是与以往的六次大会都不同的。我们的党经过二十余年的斗争,才有今天这样多的党员和军队,也才有今天的大会。
  朱德朴实的话语,实际上是把中国共产党走过的24年历史作了一个精彩的概括。因为中国共产党的力量有一个发展和壮大的过程,从党的一大到六大,中国共产党都没有自己的房子,召开全国代表大会的场所,要么是租,要么是借。
  1921年7月23日,中国共产党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在上海法租界望志路106号开幕。这所房子是李汉俊的寓所。出席会议的代表12名,代表全国50多名党员。代表们是上海代表李达、李汉俊,长沙代表毛泽东、何叔衡,北京代表张国焘、刘仁静,汉口代表董必武、陈潭秋,广州代表陈公博,济南代表王尽美、邓恩铭,留日代表周佛海,陈独秀代表包惠僧和共产国际代表马林和赤色职工国际代表尼克尔斯基参加会议。由于会场受到暗探注意和外国巡捕搜查,会议后期转移到浙江嘉兴,在南湖上租了一艘游船,继续完成了大会预定的议程。
  1922年7月16日至23日,中国共产党第二次全国代表大会在上海召开。第一天的大会是在上海原公共租界南成都路辅德里625号、今老成都北路7弄30号李达的寓所中举行。出席会议的代表12名,代表全国195名党员。12名代表是:上海代表杨明斋,北京代表罗章龙,山东代表王尽美,湖北代表许白昊,湖南代表蔡和森,广州代表谭平山,中央局委员陈独秀、张国焘、李达,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代表李震瀛,中国社会主义青年团临时中央局代表施存统等。二大共开了三次大会,其他两次会议在另外的地方举行,但都是在英租界里。
  1923年6月12日至20日,中国共产党第三次全国代表大会在广州东山恤孤院后街31号(现恤孤街3号)召开。出席会议的代表30余名,代表全国420名党员。代表中有陈独秀、李大钊、蔡和森、张国焘、毛泽东、瞿秋白、张太雷、何孟雄、罗章龙、邓培、王荷波、谭平山、阮啸仙、冯菊坡、刘尔松、项英、林育南、陈为人、王用章、王俊、徐梅坤、王仲一、于树德等。代表分别来自北京、上海、汉口、长沙、萍乡、广州、杭州、济南、哈尔滨、浦口、长辛店、铜山以及苏联莫斯科等地,有表决权的19名,有发言权的10余名。来宾和非正式代表10余名列席会议。中共出席共产国际第四次代表大会的代表刘仁静和共产国际代表马林等也参加会议。
  1925年1月11日至22日,中国共产党第四次全国代表大会在上海闸北横滨桥西南、铁路边的一幢石库门房屋内召开。这房屋是租来的作为开会场所的。出席会议的代表共20名,代表全国994名党员。代表有中央局委员陈独秀、蔡和森,驻广东区中央委员谭平山,留法支部周恩来,旅莫支部彭述之,青年团中央林育南,以及瞿秋白等。共产国际代表维经斯基也参加会议。其中有表决权的代表14名。
  1927年4月27日至5月9日,中国共产党第五次全国代表大会在湖北省立第一小学即武昌第一小学大礼堂举行开幕式,后迁到汉口黄陂会馆召开。之所以在武昌第一小学召开五大开幕式,一个重要原因是当时该小学的校长是中共党员,并在武昌中共党团组织内任职。出席大会的有正式代表82名,分别来自北方、广东、湖南、湖北、河南、山东、山西、四川、江西、安徽、江浙等11个地区、省,有陈独秀、蔡和森、瞿秋白、谭平山、李维汉、项英、张国焘、彭述之、邓培、张太雷、王荷波、朱锦棠、罗章龙、毛泽东、苏兆征、陈乔年、彭湃、李立三、陆沉、郭亮、易礼容、陈佑魁、邓中夏、黄锦辉、刘少奇、陈潭秋、恽代英、王若飞、李震瀛、罗亦农、张佐臣、庄文恭、杨培森、王根英、郑复他、林钧、顾顺章、黄平、潘心源、尹宽、郑超麟等。参加大会的还有以罗易为首的共产国际代表团和由谭延闿、徐谦、孙科等组成的中国国民党代表团。参加大会的还有英国、法国、美国、苏联等共产党代表,以及中华全国总工会、全国农民协会、共产主义青年团、少年先锋队等的代表和其他来宾。
  1928年6月18日至7月11日,中国共产党第六次全国代表大会在莫斯科郊区的五一村举行。出席大会的代表共142名,其中有表决权的代表84名。还有共产国际执委、少共国际、赤色职工国际的代表以及苏联、意大利等国共产党的代表。共产国际代表布哈林参加了会议。因为大革命失败后的中国白色恐怖严重,中国共产党不可能在国内比较安全地举行规模较大的党的全国代表大会,因此,中国共产党在共产国际的帮助下将六大挪到了莫斯科召开。在国外召开党代会,房子当然也不可能是中共自己的。
  1930年酝酿七大召开时,共产国际也曾提出到莫斯科召开七大。但因当时条件不成熟,七大未能及时召开。
  到1945年召开七大时,共产国际已经解散,关键是中国共产党的力量已有了相当的发展,有120万党员,有共产党领导的19块抗日根据地,有共产党领导下的人民军队。有了这样的实力,中国共产党再也不像前六次党代会,“是租的人家的房子秘密开会”了。
  从租房子开会,到自己修建房子开会,仅从这一个侧面,也可以看到中国共产党力量的变化,地位的提高,独立自主性的加强。回顾历史,朱德和其他共产党人怎么能不豪情满怀,怎么能不产生出对党的事业兴旺发达的由衷喜悦呢?这一点也常常感染和打动了出席七大的所有代表。半个多世纪后采访七大代表时,他们还津津有味地回忆起朱德“在自己的房子里开会”这句话,当时在心里引起的共鸣。专门查阅朱德在七大的讲话原记录稿,确实有这句话。可惜后来正式出版《朱德选集》时,不知出于何种考虑,没有采用。这是多么朴实而厚重的一句话啊!
  中国共产党终于可以在自己的屋子里——延安中央大礼堂——召开第七次全国代表大会了。中央大礼堂,是当年延安一座十分高大雄伟的建筑。1942年由延安自然科学院校务处的青年建筑家杨作才设计。整个建筑庄严朴素,长35米,宽30米,高11米,屋顶呈穹庐状。设计将西式建筑与陕北窑洞的特点相结合,既节省木料,又坚固耐用,宽畅明亮。从外部看,礼堂像两层楼房,进去看又似窑洞结构。大厅用半圆拱,省去了阻拦视线的两排柱子,舞台用椭圆拱。参加施工的工人,多是从绥德、米脂一带来的能工巧匠。石工多是米脂县杨家沟的。整个建筑分为大厅、舞厅和休息室三个部分。七大召开前,六届七中全会的一些会议就是在舞厅召开的。
  七大会场,由鲁迅艺术文学院美术系教师钟敬之设计。整体布置显得十分庄严、肃穆。主席台中央高悬着毛泽东、朱德的巨幅侧面头像,两边各插三面共六面鲜艳的党旗,领袖像挂在红旗的正中间。两边墙上挂着马克思、恩格斯、列宁和斯大林的画像。主席台的陈设,朴素庄严,只有几张条桌和十几把木椅。
  最引人注目的是主席台顶端的石拱上,挂着红底镶着黄字的一幅巨大的横联,上面写着:“在毛泽东的旗帜下胜利前进”。下面的红色横幅上写着“中国共产党第七次全国代表大会”14个大字。主席台上的长条桌上,一字形摆了5盆从山里采集来的野菊花、马莲草。礼堂两边的墙上挂有6个“V”字型的旗座。每个旗座上插着四面党旗,共挂着24面红旗,象征着中国共产党已经创建了24个年头。每个旗座上还钉有一个标语牌,上书“坚持真理,修正错误”八个字。大厅后墙是毛泽东题写的“同心同德”四个大字。
  主席台前与左右两侧的长条桌后各放有扶手的靠背软椅,供主席团成员就坐。大厅里放着32排木质靠背椅,每排能坐24人,共200多张木椅。大厅中间留着甬道,两旁还可以安放一些椅子作为边座。主席台侧面还安放着几张供大会工作人员主要是记录人员用的桌椅。
  会场内外,一派庄严肃穆的景象。许多代表是第一次参加党的全国代表大会,心情格外激动。在会场外遇到一些老战友,大家久别重逢,更是亲热,到处充满了欢声笑语。贺晋年回忆说,宋时轮拉着邵式平走过来,神秘地对他说:“知道吗?我们的邵大哥要当中央委员了。”看到宋时轮那一本正经的样子,贺晋年连忙问:何以消息如此灵通?宋时轮眨眨眼睛,指指邵式平的衣服说:“看,邵大哥连新衣服都准备好了呀!”贺晋年这才注意到,邵式平的确换上了一套新衣服,可能是有些不太合身,举手投足略微有些不自然。贺晋年说:这当然是个玩笑,但也可以看出,在物质供应匮乏的延安,身为陕北公学教育长的邵式平能穿上一套新衣服,也是件十分了不起的事情了。穿着新衣服出席七大,也反映了代表们内心的喜悦。
  出席七大开幕式的新四军军长、素有诗人之称的陈毅,此时心潮澎湃,在七大开幕这天即1945年4月23日作颂诗《七大开幕》一首,表达了他的心境和感慨,实际上也表述了许多共产党人的心声:
  百年积弱叹华夏,八载干戈仗延安。
  试问九州谁作主?万众瞩目清凉山。
  

中共七大轶事/李 蓉著.—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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