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察宜川城

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陕西省宜川县委员会，文史资料委员会

　　一九四八年二月中旬，我军从延安以东穿过，向黄龙山地区进军。按照彭总的指示，许光达同志率领的第三纵队，于二月二十四日突然包围了宜川，主力荫蔽集结在宜川通向洛川的公路两侧，准备歼灭向宜川增援的敌人。
　　我军刚完成了对宜川敌人的包围，胡宗南就急令其整编二十九军军长刘戡，率领两个整编师的四个旅(即整编二十七师之三十一旅、四十七旅，整编九十师之五十三旅、六十一旅)，共约二万四千余人，于二月二十六日，由黄陵、洛川东援。二月二十七日，敌援军进至瓦子街地区。
　　当时，我们已经集中了九个旅的兵力，在瓦子街及其以东地区，布成了一个消灭敌人援兵的口袋。从二月二十九日拂晓，在大风雪中同敌人展开激战，到三月一日下午五时左右将敌人的援兵全部消灭，生俘一万八千余人，毙伤五千余人，刘戡本人和九十师师长严明等人，亦被我击毙。接着，我军于三月三日又攻克宜川，全歼宜川守敌整编七十六师的二十四旅五千余人。四天时间，共歼敌一个军部、两个师部、五个旅，共约三万人。在西北战场上，这是我军头一次取得这样的大胜利。
　　还是在包围宜川的第二天，即二月二十五日，刚吃罢了早饭，彭总就叫他的警卫员把我喊了去，我走进彭总的屋子里，见他正聚精会神地看着地图。我怕打扰他，就在他的身旁站了一会，等他看完了地图，他就问我宜川方面的敌情。我把情况向他汇报完以后，彭总就对我说：“咱们一块到前边看看去吧。”我通知有关人员稍加准备后，就一同来到彭总住的地方。我当时想，我军已经把宜川城的敌人完全包围了，彭总的安全没有多大的问题。这次跟彭总去的，除了我以外还有两个作战参谋和三、四个警卫员，一共不到十个人。除彭总自己用的望远镜外，我们还带了望远镜和宜川城附近的地图。
　　那时，野战军司令部住在宜川城北原上的上降头。原的尽头临近宜川城，中间隔着紧靠城垣、东西向的一条川，名叫银川。上降头村子不大，因为在打仗，加上这一带又是新区，村子里的老百姓跑了不少。
　　我们从上降头出发沿着一条崎岖小路往南走。当时，我们虽然带着好几匹马，但因为是看地形，加上路不好走，所以没有怎么骑，基本上全是步行的。走了约一个小时的功夫，来到一块较高的地方时，彭总就停住了脚步。然后他拿起望远镜观察宜川城。看了好大一会，因有薄雾笼罩，彭总说：“看不清，咱们再往前走”。
　　为了避免暴露目标，我们把马留下来，叫饲养员同志照看着。我们和彭总继续往前走，大约又走了一里路，敌人就发现了我们，向我们开炮了。这是从宜川城西南七郎山打来的野炮炮弹。开始的两发炮弹，是敌人校正目标，炮弹落在了我们后边较远的地方，彭总还要再往前走。我劝他说：“敌人已经发现了我们，我们就在这附近找个隐蔽的地方看一看就行了吧!”总祘把彭总说服了。
　　彭总站在一个土堆上，用望远镜继续观看宜川城。在他观察宜川城的短暂时间里，在我们的前前后后打来好几发炮弹，可彭总仍然全神贯注，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突然我听到一种低沉而带有。嘶嘶的响声。凭经验，这颗炮弹将会在我们附近着落，我马上要彭总低下身子，并凑上前去拉了他一把。就在这一刹那，一发炮弹在离我们只有十几公尺的左后方爆炸了，几片弹皮，从我们身边和头顶上疾飞而过。顿时，我们几个人都被气浪卷起的尘土所笼罩了。
　　彭总连声骂了敌人几句，站在硝烟弥漫的土堆上，诙谐的说：“娘的，敌人的炮镜到底比我们的望远镜强些。我没有看见他，他倒看见我们了。你耍什么威风，你们很快就要完蛋了。”
　　当我们回到第一次观察宜川城的那个地方时，看管马匹的饲养员急步迎上前，脸上显着焦急不安的神色说：“前边一劲儿打炮，我真替你们耽心啊!”彭总听了，笑着说：“敌人打炮，你担心什么?我当了一辈子兵，也打过不少仗，炮弹、子弹都同我打过好多交道，我可一次也没负过伤。”然后，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土，又笑着说：“我见到过有的人怕死，可敌人的子弹偏偏打中了他，不怕死的人倒没有事”。
　　估计是司令部的有关同志，把彭总去察看宜川地形和敌情的事告诉了许光达同志。我们刚回到上降头，我就接到了许司令员从三纵队打来的电话。他询问了彭总的安全情况，并且关心地说：“彭总的脾气你是知道的，可要好好注意彭总的安全，不能随便让他到太靠近敌人的地方跑，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就不好交代了”。
　　我放下电话机子，彭总就问：“怎么回事?”我把许司令员的话对他讲了一遍。话音刚落，彭总哈哈笑着说：“哎呀，他又在管闲事。我到前边去看一看，有什么好担心的嘛!”
　　

宜川文史资料第二辑/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陕西省宜川县委员会，文史资料委员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