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吾尔语史研究

语言文字全文图书

(五)喀喇汗王朝

作者:陈宗振


  按汉文史料记载,回鹘西迁时,有一支越过准噶尔盆地和天山,进入中亚草原的葛逻禄地区,此即“葱岭西回鹘”。9世纪下半叶,在葛逻禄汗国的基础上,建立了喀喇汗王朝。关于喀喇汗王朝建立时期及其缔造者,中外学者有不同的见解。王朝境内有众多民族,其统治阶层可能由回鹘、葛逻禄、样磨、处月、处密、奥格拉克、恰如克、乌古斯和一些突厥化了的粟特人构成。回鹘人在王朝的建立、发展和经济、文化生活中起了重要作用。
  喀喇汗王朝初期的两个中心为八拉沙衮和怛罗斯,以后塔里木盆地西部的喀什噶尔成为第二首都。根据喀喇汗王朝时期的《喀什噶尔史》和14世纪察合台汗国时期的《桑拉赫词典补编》,喀喇汗王朝初期的可汗为毗伽阙·卡迪尔汗;其长子为巴兹尔,次子为奥古尔恰克。巴兹尔驻在八拉沙衮,称阿尔斯兰汗(狮子汗),奥古尔恰克驻在怛罗斯,称布格拉汗(公驼汗)。公元893年,奥古尔恰克与萨曼王朝发生战争,萨曼王朝的军队攻下怛罗斯,奥古尔恰克迁都喀什噶尔。巴兹尔之次子萨鲁尔特勤亦随之迁往,并因受到阿布·纳赛尔·萨曼尼的影响而皈依了伊斯兰教。大约10世纪30年代,萨鲁尔特勤凭借伊斯兰教徒形成的政治军事力量,进攻反对伊斯兰教的叔父奥古尔恰克,并杀死奥古尔恰克,夺取了政权。他就是最先信奉伊斯兰教在喀喇汗王朝历史上作用巨大的萨图克·布格拉汗。
  随后,萨图克·布格拉汗向萨曼王朝进攻,夺回了怛罗斯,占据了八拉沙衮,并称大汗,定都喀什噶尔。从此,汗国以伊斯兰教为统一信仰。
  公元955年,萨图克·布格拉汗死,传位于其子木萨·阿尔斯兰汗。960年,木萨·阿尔斯兰汗宣布伊斯兰教为国教,随后以“圣战”的名义向笃信佛教的于田李氏王国进攻。经过持续40年的战争,直到11世纪初,玉素甫·喀迪尔汗才最后将于田李氏王国灭亡,把伊斯兰教传到今日的和田地区。
  另外,喀喇汗王朝诸汗还对萨曼王朝发动进攻,曾占领布哈拉、撤马尔罕等地,灭亡了萨曼王朝。此后又曾攻占河中地的巴尔赫、赫拉特等地。后来,到11世纪中期,喀喇汗王朝因内部矛盾而分裂为东西二部。西部以撒马尔罕为中心,东部以八拉沙衮和喀什噶尔为中心。
  1059年,东部喀喇汗王朝的吐古鲁尔特勤即马赫穆德·本·玉素甫登上汗位,把统治中心从八拉沙衮迁到喀什噶尔,并与哈桑·本·苏莱曼联合进军收复了被西部喀喇汗王朝占领的费尔干纳地区。
  1074年,马赫穆德·吐古鲁尔去世,哈桑·本·苏莱曼夺取了马赫穆德·吐古鲁尔之子奥玛尔·本·马赫穆德的汗位,称为哈龙·布格拉汗二世。在他统治时期(1074—1102年),东部喀喇汗王朝内部稳定,常对境内外非伊斯兰教地区用兵,以武力传播伊斯兰教。同时,喀什噶尔的文化也出现了空前的繁荣景象。八拉沙衮人玉素甫·哈斯·哈吉甫将其著名长诗《福乐智慧》献给了哈龙·布格拉汗二世。这个时期原籍喀什噶尔的语言学家马赫穆德·喀什噶里在巴格达编写了以阿拉伯语解释突厥语的《突厥语大词典》。阿布杜·加帕尔的《喀什噶尔史》也是在这个时期写成的,可惜此书已经失传。
  哈龙·布格拉汗于1102年逝世后,其子阿合买德·本·哈桑继承汗位,称阿尔斯兰汗。他采取许多措施促进了当地各族社会经济的发展,尤其是进一步提倡游牧的突厥部落定居和信奉伊斯兰教。
  1128年,阿合买德·本·哈桑·阿尔斯兰汗死,其子伊不拉音·本·阿合买德继位。在他统治期间,东部喀喇汗王朝国力衰弱,尤其是境内葛逻禄和康里人暴动,伊不拉音·本·阿合买德于1134年被迫求救于正在向西推进的西辽耶律大石。耶律大石乘机出兵占领七河和锡尔河流域地区,封伊不拉音·本·阿合买德为“伊利克·土库曼”,只在喀什噶尔、于田一带维持统治,成为西辽的附庸。到他的孙子穆罕默德·本·玉素甫统治时期(1204—1211),东部喀喇汗王朝境内地方封建贵族自立一方,汗国名存实亡。1211年,穆罕默德·本·玉素甫被当地贵族杀害,同年,乃蛮太阳汗之子屈出律篡夺西辽政权,随后派大军到喀什噶尔,把喀什噶尔和于田置于自己的统治之下。至此,东部喀喇汗王朝灭亡。
  东部喀喇汗王朝这200多年,在维吾尔族历史上最突出的变化是使其境内全民信仰伊斯兰教,同时使境内操印欧语系伊朗语支语言的非突厥语民族突厥化,从而融入维吾尔族之中。
  东部喀喇汗王朝在政治方面兼采突厥和萨曼王朝的制度,在经济方面,除固有的畜牧业以外,农业、手工业、商业和国际贸易也有了很大的发展。在文化方面,从这个时期的两部巨著《福乐智慧》和《突厥语大词典》看来,既保存了突厥固有的文化传统,又深受伊斯兰文化的影响而有所发展。
  《突厥语大词典》中的突厥语词语是用阿拉伯字母为基础的文字书写的;《福乐智慧》流传至今的有三个抄本,其中两个也是用这种文字抄写的,另一个是用回鹘文抄写的。对于喀喇汗王朝的这两部巨著所用阿拉伯字母式文字,目前学术界尚无统一名称,但有的学者将其划归“察合台文”,似乎欠妥。因为它们是11世纪的作品,大大早于察合台和察合台汗国的出现。《突厥语大词典》著者用以指喀什噶尔话的术语是“哈卡尼亚突厥语”,所以这种文字称为“哈卡尼亚突厥文”或“喀喇汗王朝突厥文”较妥。

维吾尔语史研究/陈宗振著;-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