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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古语概况

作者:道布





  我国蒙古族人口约有163万。主要居住在内蒙古自治区,其他居住在辽宁、吉林、黑龙江、甘肃、青海等省和新疆维吾尔自治区的一些地方。聚居在内蒙古自治区的蒙古族约有130万人,占我国蒙古族总人口的70%左右。
  蒙古族自称*1,绝大多数用蒙古语作为主要交际工具,一部分人兼通汉语,少数人转用了汉语或藏语。蒙古族有自己的文字。在内蒙古自治区,蒙古文和汉文是两种通用的文字。居住在新疆维吾尔自治区的蒙古族,则使用一种在蒙古文基础上改制的方言文字,一般称作“托忒”文。
  蒙古语属阿尔泰语系蒙古语族。分布在我国的蒙古语族语言,除去蒙古语,还有达斡尔语、恩格尔裕固语2、土族语、东乡语和保安语。
  我国境内的蒙古语可以划分为内蒙古、卫拉特、巴尔虎布里亚特三个方言。内蒙古方言主要分布在内蒙古自治区和邻近的辽宁、吉林、黑龙江等省。说这种方言的人占我国蒙古族总人口的90%以上。卫拉特方言分布在新疆维吾尔自治区的几个蒙古族自治州、自治县和其他一些地方。说这种方言的约有7万人。巴尔虎布里亚特方言分布在内蒙古自治区呼伦贝尔盟北部一部分地区。说这种方言的人数最少,不到2万。
  蒙古语的语音特点是元音分长短,有严整的元音和谐律,复辅音只出现在词中或词末3。词汇方面的特点是反映畜牧业生产活动的词语极为丰富,派生法是重要的构词方式。语法方面的特点是各种语法范畴多半靠附加成分表达,各种语法附加成分一律递接在词干后面,在具体的语句中一个附加成分只表示一种单纯的语法意义。
  下面扼要介绍一下蒙古语的语音、词汇、语法、方言和文字的一般情况。语音、词汇、语法三部分是根据内蒙古方言巴林话材料编写的。
  一、语 音
  复元音在蒙古语中使用的频率比较小。
  下面是各种元音的例字:
  下面是各种辅音的例子:
  蒙古语中短元音、长元音都可以自成音节,复元音一般要同辅音结合才能构成音节。4元音同辅音结合构成音节的时候,辅音可以在元音的前面也可以在元音的后面,或者元音的前面和后面都有辅音。元音后面的辅音,可以是单个的,也可是复合的。某些复辅音还能自成音节。
  包含短元音的音节只作多音节词的第一个音节,不作后续音节。由复辅音构成的音节和包含过渡性元音*的音节,都只作多音节词的后续音节,不作第一音节。至于包含长元音的音节,则既可以作多音节词的第一个音节也可以作后续音节。
  下面是蒙古语各种音节结构类型的例字:
  蒙古语有元音和谐律。元音和谐是指每个词后续音节中的长元音和复元音5在性属和唇状方面受词的第一个音节中的元音制约。蒙古语的元音和谐律,性属和谐占主导地位,唇状和谐居从属地位。
  二、词 汇
  蒙古语词汇中与同语族各语言同出一源的词相当多。这些同源词是蒙古语词汇的重要组成部分。下面举一些蒙古语与同语族各语言同源词的例子:
  蒙古词词汇中有一部分反映畜牧业生产活动的词,具有鲜明的民族特色。譬如各种牲畜分别按性别或年龄用不同的词表示:
  蒙古语词汇中的固有词,从构造上可以分为根词、派生词和合成词三大类。
  根词以单音节和双音节的为常见,三个音节以上的很少。例如:
  派生词是根词后接各种构词附加成分构成的。所以,派生词以多音节词占多数。例如:
  合成词里名词性的居多,动词性的较少。下面是名词性合成词的例子:
  下面是动词性合成词的例子:
  蒙古语词汇中的借词,以汉语借词比重最大。下面就是一些汉语借词的例子:
  汉语借词可以同蒙古语的固有词一样作为词素,构成新词。例如:
  蒙古语词汇中的借词来源很多,除去汉语,还有藏语、维吾尔语、梵语、阿拉伯语、波斯语、俄语,等等。例如:
  三、语法
  蒙古语的实词可以划分为名词、形容词、数词、动词、代词等五类,虚词可以划分为副词、后置词、强调助词、情态词、语气词、模拟词、叹词等七类。实词中的代词,既包括代替名词的,也包括代替形容词、数词和动词的。
  蒙古语的语法范畴大部分靠接在实词后面的附加成分表达。一个实词后面可递接几种不同的附加成分,表示复杂的语法意义。几种附加成分递接在同一个实词后面的时候,遵守一定的次序。
  名词 名词有数、格、人称领属和反身领属等范畴。表示这些范畴的附加成分按下面的次序递接在名词后面:
  名词词干——复数——格——人称领属或反身领属
  但是,表示亲属称谓或职称的名词,一般用附加成分-nar6来表示复数的意义。例如:
  名词有6种表示词与词之间结构关系的格附加成分:
  人称领属附加成分表示名词所指称的人或事物为说话的人所有,还是为别的什么人所有。人称领属附加成分有3种:
  反身领属附加成分是-aan/-**n/-**n/-oon,表示名词所指称的人或事物为施事者自己所有。这种附加成分可以接在宾格以外的其他各种格附加成分后面。名词后面直接接反身领属附加成分,一方面表示它所指称的人或事物为施事者自己所有,一方面还表示这个人或事物是动作涉及的直接客体。例如:
  名词后面接了人称领属附加成分,就不再递接反身领属附加成分。反过来,接了反身领属附加成分,也就不再递接人称领属附加成分。
  最高级用重叠形容词的第一个音节的方法表示。重叠第一个音节的方法是取形容词第一个音节的元音,如果元音前面有辅音就连带着辅音,然后在这个元音后面加辅音b造成闭音节,放在原来形容词的前面。例如:
  形容词后面也可以接格附加成分和人称领属附加成分或反身领属附加成分,这些附加成分的形式同名词的一样。
  数词 数词分单纯数词和合成数词两种。单纯数词分别表示从一到九的个位数,从十到九十的十位数,以及百位、千位、万位、百万位、亿位数。列举如下:
  合成数词是在单纯数词的基础上组合起来的。位数小的数词在位数大的数词后面,表示两项之间是相加关系。例如:
  位数大的数词在位数小的数词后面,表示两项之间是相乘关系。例如:
  专门用在数词后面的附加成分有3种,分别表示集合、估计、局限等意义。
  动词 动词有表示态、体、时、祈使式、副动词、形动词等范畴的附加成分。表示时、祈使式、副动词、形动词4种范畴的附加成分,不同时递接在同一个动词后面,动词在具体的语句中只从这4种范畴的附加成分中选用一种。但是在这4种范畴的附加成分前面,都可以有态附加成分和体附加成分。一个动词后面递接态附加成分和体附加成分的时候,态附加成分在前面。
  副动词附加成分有13种,分为3类。带第一类副动词附加成分的动词,一般表示同后面的动词结成各种联合关系,并且可以同助动词相结合,表示持续体的意义。
  带第二类副动词附加成分的动词同后面的动词结成联合关系或偏正关系,实现这些动作的主体是同一个人或同一个事物。
  带第三类副动词附加成分的动词同后面的动词构成各种偏正关系,实现这些动作或状态的主体既可以是同一个人或事物,也可以是不同的人或事物。
  附带说明:第一类副动词附加成分中的连续副动词附加成分,也可以表示同立刻副动词附加成分相当的意义。例如:
  形动词附加成分有5种。动词带形动词附加成分后,可递接同名词一样的各种附加成分。
  代词 代词按意义分为指示代词、疑问代词、人称代词、反身代词等4类。指示代词和疑问代词都包括代替名词、形容词、数词和动词的。各个代词的语法特点大体同所代替的词类相似。
  指示代词见下表。
  疑问代词见下表。
  人称代词分第一人称、第二人称、第三人称三种,第三人称中又分近指和远指。每种人称代词都有单数和复数的区别。单数第三人称代词同指示事物的指示代词同音。人称代词复数的表示法与名词不同,不是靠接-**d/-uud或-nar之类附加成分表示,而是用词干的对偶体系来表达的:
  人称代词后面可以接各种格附加成分,但是单数第一人称和单数第二人称代词用不同的词干同各种格附加成分相搭配。格附加成分的形式基本上同名词的一致,只是宾格附加成分为-εε,领格附加成分为-ii,同名词比较恰好相反。
  反身代词没有单数和复数的区别。在反身代词后面只能接领格和位格附加成分。接位格附加成分的时候,往往要再接反身领属附加成分。反身代词在不接任何格附加成分的时候,也要带反身领属附加成分。例如:
  副词 副词分为两类。第一类副词可以依附在形容词前面或动词前面。第二类副词只依附在动词前面。
  蒙古语的句子成分可以分为主语、谓语、补语、修饰语4种。句子成分的一般次序是主语在谓语前面。例如:
  谓语前面的主语和补语的次序,以主语在补语前面的时候居多。例如:
  但是也有补语在主语前面的情况。例如:
  并列复句中各个分句一般按下面3种方法连接在一起。第一种是用意合法,顺序把简单句衔接起来。例如:
  第二种是在前面分句的动词谓语上接第一类副动词附加成分,同后面的分句结成并列关系。例如:
  第三种是使用起连接作用的词语,把并列的各个分句连结起来。例如:
  主从复句中从句的动词谓语,一般接第三类副动词附加成分以表示同主句的关系。例如:
  有些从句的谓语不是动词,这种从句同主句的关系常常要靠助动词表达。例如:
  四、方 言
  内蒙古方言、卫拉特方言和巴尔虎布里亚特方言之间,在语音、词汇、语法等方面各有一定的差别。下面就从这三方面分别介绍一下彼此的异同情况(内蒙古方言根据巴林话的材料,卫拉特方言根据土尔扈特话的材料,巴尔虎布里亚特方言根据新巴尔虎话的材料)。
  语音方面,巴尔虎布里亚特方言有一系列前响复元音,这一点区别于内蒙古方言和卫拉特方言。巴尔虎布里亚特方言的前响复元音相当于内蒙古方言和卫拉特方言的长元音。
  五、文 字
  蒙古文是从上向下竖写的拼音文字,行款从左到右。最早的文献可以追溯到1225年的“成吉思汗碑文”。蒙古文的字母表是在回鹘文字母表基础上发展而来的,最初只有14个字母。蒙古文从14世纪起经过陆续改进,字母数目逐渐增多,拼写法日趋严密,个别字母的形状也有所变化。到了16世纪末,蒙古文的体系已经基本上固定下来。
  现行的蒙古文一共有31个字母。其中表示元音的字母7个,表示辅音的字母24个。24个辅音字母中有7个是专门用来拼写借词的。蒙古文字母的写法在词首、词中、词末各有一些变化,以适应连写的需要。
  元音字母中两个表示阳性圆唇元音的,形式完全一样;两个表示阴性圆唇元音的,形式也完全一样;辅音字母中表示舌根塞音的,由于和不同的元音字母相拼,在词首、词中和词末各有两种不同的写法。表示舌根擦音的字母也是这样。但是,同阴性元音相拼的舌根塞音和舌根擦音,写法却又相同。
  蒙古文基本上是按词为单位拼写的。复数附加成分、格附加成分、人称领属附加成分或反身领属附加成分各成一个单位,与所依附的词分开写。其他附加成分一律与所依附的词连写。拼写法的特点是表示元音的字母一般不连写在一个音节中,在一个音节中元音前面或后面一般也都不连写两个辅音字母。现代口语中的长元音多半用两个元音字母中间夹辅音字母g * b构成的音组来表示。例如:
  现代口语中的复辅音一般分别写在相邻的两个音节中。例如:
  所以,有很多词用文字书写的时候,音节的数目往往比口语的要多。蒙古文拼写法在一定程度上考虑到各种语音在音节中的分布情况,所以有些字母在音节中的不同位置上可以表示不同的音。例如:[r]在辅音字母后面表示元音a或*,在元音字母后面则表示辅音n。
  “托忒”文是17世纪在蒙古文的基础上按照卫拉特方言的特点改造而成的,它的字母系统和书写格式同蒙古文一样,只是个别字母的写法和拼写法略有变化。
  建国以来,随着蒙古族政治、经济、文化的飞跃发展,蒙古语文的使用范围有了显著的扩大。蒙古语文不但是蒙古族人民行使自治机关职权的重要工具,在社会主义革命和社会主义建设中发挥了巨大作用,而且也是在蒙古族中、小学中进行教学和在群众中扫盲的主要工具。
  蒙古语广播和蒙古文报刊、书籍的出版也有很大的发展。仅仅在内蒙古自治区就建立了5座蒙古语广播电台。中央和地方出版的重要的蒙古文报刊,有《红旗》、《人民画报》、《民族画报》、《内蒙古日报》、《党的教育》、《花的原野》、《内蒙古教育》等等。《毛泽东选集》一、二、三、四卷和马克思列宁主义经典著作的翻译出版,不仅大大便利了蒙古族人民学习马克思列宁主义毛泽东思想,而且对蒙古语文的丰富、发展也起了重大的推动作用。
  注释:
  1 m*ηη*l是巴林话的读音。书面语为m*ηg*l。
  2 分布在肃南裕固族自治县东部地区的一种语言,当地群众称作“恩格尔”话。本文以下简称为“裕固语”。
  3 主要指实词而言。有极个别的虚词是以复辅音开头。
  4 *和*一般同前面的辅音结合起来构成音节。由复元音单独构成音节的只有叹词中的*a“啊!”。
  5 一般也包括语法附加成分中的长元音。
  6 这是一个在语音结构上比较特殊的附加成分,含有短元音,而且不受元音和谐律的制约。
  (原载《中国语文》1964年第3期)

藏文书法精粹/道布著;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20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