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画雕塑

佛光照耀的楼兰净土

作者: 阮荣春





  在今天看来,罗布泊周围只是一片荒漠、鲜有生命的死亡地带。但考古资料表明,早在距今4000年前,楼兰人就开始在罗布泊地区繁衍生存,他们用双手创造了属于自己的绿洲文明。张骞出使西域后,楼兰便出现在中国史籍之中。汉武帝时期,楼兰开始归附汉朝,接受汉朝统治。公元前77年,楼兰改名鄯善,并把都城南迁于扜泥城。3世纪前后,佛教经于阗而传入更名为鄯善的楼兰,直到448年鄯善国亡,其间佛教活动从未间断。
  由于受人力与自然的破坏,目前发现的楼兰——鄯善国遗址主要有楼兰故城、扜泥故城和米兰故城(伊循故城)三处。从这些残存至今的各种建筑遗址和精美壁画遗物中,我们依然可以窥见佛教艺术在楼兰盛行的状况。
  楼兰故城位于今新疆若羌东北孔雀河三角洲南部,东距罗布泊约28公里。楼兰王国曾在此立都200余年。鄯善迁都扜泥后,楼兰故城仍作为其重要的设防城邑。魏晋时期,中原王朝在这里设西域长史府。此后,该地相继成为吐谷浑、吐蕃的领地并逐渐沦为废墟。从残存遗迹看,楼兰故城以古水道为中轴而分为两区:西部为生活区,东北为寺院区。生活区以土块垒砌的三间房为重点,散布着一些大小宅院。在宅院附近,曾发现有木简牍、纸文书和毛纺品等各种遗物,其上记录了楼兰人社会生活的各个侧面。寺院区以一佛塔为标志,其高残存10.4米,是城中最高的建筑物。塔基为方形,塔身为八角形,塔顶为圆形,外形与古印度佛塔相似。在佛塔附近,发现有列拱坐佛持禅定印趺坐于龛内,其样式具有明显的犍陀罗艺术风格特征。佛塔的南部有一大片大型建筑遗址,地面上有许多雕刻精美纹饰的木材和木雕佛像,估计此地即为当时的佛殿。同时,在楼兰故城的城郊,还发现数量不等的烽火台,它们像饱经沧桑的老人,屹立于荒漠之中,千年一姿地向过往行人诉说着自己的历史!
  扜泥故城位于今若羌县西南约6公里处的戈壁滩上,东距若羌河300余米。该城系鄯善国都城,城址用土坯砌筑,墙宽近2米。故城内西北角有一土筑佛塔,残高仅3米有余,出土有部分泥塑佛像和壁画残件。城内两侧有房址遗迹,东侧有5间房屋,西侧有10余间房屋,门径彼此贯连。在城址外几公里处,亦发现一组佛寺遗址,南北残长80多米,东西残宽20多米。由于历时久远,现仅留佛殿及佛塔残迹,皆用土坯砌筑而成。大量的佛教遗迹表明,鄯善王国时期的楼兰,仍是香火不断的西域佛国。
  伊循故城位于若羌东北80多公里的米兰河一带,故又称米兰古城。古城北依罗布泊,南临米兰河,处在自敦煌沿疏勒河到楼兰、昆仑山北麓西行的丝绸南道上,是著名的屯垦古城遗址。它始建于东汉时期,5世纪中后期,因鄯善国为丁零所破,民众散尽,城池也随之废弃,其地为吐谷浑所占。唐初,吐蕃势力进入西域并占据了此地。今天的考古发现表明,米兰古城遗址由一座古堡和10余座规模不等的佛寺组成,纵横长约4公里,让人依稀可见昔日的繁华和佛教文化的兴盛。米兰古堡南临米兰古河道,平面呈不规则长方形,城墙残高4~9米。在古堡的东部,有一座大型的寺院遗址——“米兰大寺”。这是一座塔院形建筑,由佛塔、支提窟和僧房组成。佛塔为主建筑,高约9米,其下层基座为方形,四周有壁龛,龛间排列一组希腊式泥塑柱头,内存半浮雕式立像多枚。
  在米兰大寺遗址西南几公里处,有两处相距不远的佛寺遗址。当年,斯坦因曾在这里发现3~5世纪的许多精美佛教壁画。这些壁画被斯坦因切割下来而运往了欧洲,如今我们只能通过那些支离破碎的壁画去领略楼兰佛教艺术的本来面目。
  壁画 楼兰
  ●画幅的左边,是释迦牟尼说法的形象。他身着棕红色袈裟,头作高发髻,蓄黑色短须,双眉弯曲,眼睛大而有神,后有头光。佛陀的右手扬起,掌心向外施无畏印,表情严肃,面向观众。这种坦诚的神情,与其他一些佛像那种沉思默想的样子形成鲜明对照,明显地受到犍陀罗造像风格的影响。画幅的右边,是六个听法弟子。尽管年龄大小不一,但神情都非常专注。他们分上下两排站立,每排三人。站在上排左边的一个弟子手持白色的扇子。在他们的右边,有一棵圆形的树,在暗绿色的背景上用白色、红色的花和树叶点缀着。画面的最右边,还有一只上举的右手,握着一把花蕾,似乎做散花的动作。壁画上的人物形象均以墨线勾勒,在口、鼻、颈等处施加阴影加以渲染,大大增加了画面的立体感,使人物形象生动传神。此种主题与构图形式,在犍陀罗的浮雕和古罗马帝国早期的石棺雕刻中经常出现,这对于研究鄯善王国的佛教面貌以及与印度佛教的关系具有重要意义。
  壁画 楼兰
  ●新疆若羌县5号佛寺遗址出土。此壁画残片出土于寺院内墙下部,描绘一组人物肩负一条呈S形的大花链饰带。饰带的主色为黑色,其每一个凹处,都有一个半身人物像。每个人的形象都极富有个性,明显具有肖像画的特征。画面的最右边,是一年轻女子形象,身着一件棕红色的紧身罩衣,头上披一淡色调头纱,双唇呈红色,双颊泛着红晕,大大的眼睛斜视着前方。她的左侧,是一位年轻男子形象,满头浓黑的卷发,下颚的胡须刮得非常干净,专注的眼神透出一股柔和的表情。此种主题与构图形式在古罗马帝国早期的石棺雕刻与印度犍陀罗的浮雕中经常出现。画面构成采用连环画形式,这种连续性的图像样式是西域佛教壁画中常见的表现手段。画家着意捕捉人物相互间的关系,企图通过人物形态,准确地表现佛教本生故事内容。这类壁画出现的人物,尽管面貌有着明显的差异,但在不同情节中几次出现的同一人物面貌却画得非常准确,不必仔细端详就能辨认出来。画面上这些人物形象,以极其简洁的色彩和流利的线条表现出来,透露了艺术家熟练的技巧以及对所表现对象的深刻理解。现藏印度新德里国家博物馆。

丝绸之路与石窟艺术 第一卷 西域梵影/阮荣春主编.-沈阳: 辽宁美术出版社, 20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