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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觉哉日记 一九三七年
谢觉哉

  七月十七日 阴
  晨十时自延安出发,经劳山,行山峡,道泥泞,下午遇雨,宿甘泉县之黄铺。
  同行的有罗宗芬、欧本文、李学荣、孙南珍等。
  七月十八日 阴雨
  行到过富县约十里的山下停宿。此地只数家人,购食物须到富县。
  七月十九日 微雨
  车不能上山,正午又自延来了几辆汽车,停山下的车有十二辆。来了几十名士兵帮助修路。自延至此,川地颇肥。居民谈,今年冷子(冰雹)为几十年所未见,有的庄稼打光了。
  午后四时,拉绳爬山约三小时多,才把十多辆车拉上山。
  七月二十日 晴
  到洛川早餐。行到离中部十五里地方,车不能渡河,前几天的车都停此。余前行至中部县等车,在旅舍遇张老①、宋君等,他们先我两日自延来。
  今日遇总司令②,嘱营救在平凉等处人员。总司令宿在离城二里地。往前方的参观团,都滞留在中部。
  七月二十一日 晴
  上午与张老谒黄陵。陵在县城后,有马路直达陵前。全山是古柏,粗的一大围。陵是一土堆,有“桥山龙驭”四字,嘉靖唐锜题。前一碑亭,书“古轩辕黄帝桥陵”。陵前一台,为汉武求仙台,前有亭记。
  谒黄陵
  远望郁苍连,抱岭环川。成林古柏势参天,百里荒原青一点,愈见森然。碑石付荒烟,唐宋无传,茫茫禹甸几千年。汉武驱胡勋尚在,安用求仙。
  庙貌仰崔巍,孙子宜其,四万五千万有奇,物本乎天人本祖,无限低徊。民族惧沦夷,扫墓何为。玄黄涿鹿尚余威。不是人穷才念祖,祖武依稀。
  七月二十二日 晴
  仍住中部。上午同张老游黄庙,出东门约半里即至。庙宇尽地有几十个古柏,大得很。中一柏有碑云:“汉武自朔方还,挂甲此树。”尚非大者。可见诸柏多在二千年以上。碑刻诗颇多,均明、清人作。古的碑有嘉祐、明昌等年的。桥山八景无法寻游。
  黄庙古柏
  五千年庙几兴废, 老柏数十长青葱。
  蟠根怒出鼍负重, 孙枝旁挺虬拏空。
  无碑为柏记年岁, 开天辟地洪荒洪。
  武皇逐虏三千里, 解甲挂树来献功。
  此树至今二千载, 以视臣者孙从翁,
  中州神物此为最, 鲁楷秦栎俱下风。
  神灵呵护犹余愤, 中宵风雨吟群龙。
  午后四时车至,即行,过宜君,同官车陷泥泞。推久之始出。夜十一时达宜君县,在招待所假一席地。臭虫扰人不能睡。
  七月二十三日 晴
  晨起,车坏待修。
  午前十时行,至泾水阻。下午五时随西安交通队兵车到咸阳。桥坏,宿咸阳露地。
  七月二十四日 晴
  早抵西安。由延安至西安,公路修得太坏。现代交通工具与原始交通状况同时存在,颇令人哭笑不得。
  文彬③谈,与贺④谈三次,两次具体。马志超(警局局长)、九七师副师长、周师长见了一面。
  一天天紧,密电难行使,到河西去,不允许。在当地收容是可以,难找。红军害怕,不敢承认。三百多俘虏到,没告诉我们,等告诉我方只二三小时就解走了。师政委、营长、下级干部多。以后俘虏来不告诉了,军参谋长、师长、师政委。马志超两三天不见面,说走了。马志超说话硬。有侦探跟着,想影响他的部下。贺不肯介绍见马步芳。马凤图同情我们,允许介见马麟。郭守江同情,与代远同乡。贺谈,党争不可免,尤其军队单一化,抗日进行中可解决。——三民主义没全实行,多少有训导的意见。
  七月二十九日 晴
  下午一时乘欧亚机飞兰,四时抵兰。
  九时贺主席派郭顾问用车来接,谈至十一时,回宿南滩街五十四号。今晚谈的是国共合作问题。贺对合作表示无疑。贺于国际情况知道一些,但于政治根本认识和我们尚有不少距离。
  在飞机上耳受震,听觉麻木。
  七月三十日 晴
  晨起,耳似愈。写一谈话的节略把贺。
  下午一时,到警署晤马志超局长。马参加过剿共,很惊异苏区群众组织。他们派的侦探,不能进入苏区五里路。
  八时,到民政厅晤罗贡华厅长。罗君较开明,说日寇更紧急,甘肃改进也许一月要赛似一年。
  今日下午,雨。街上泥泞不能行,街道之坏不下延安。闻西兰路行人经二十天才到。
  七月三十一日 晴
  晨,致信邓宝珊,请约期会面。发黄祖炎、蒋兆骧信各一。
  杜汉三⑤,甘肃天水,新编第一军十旅一团团长。
  王教五,西安介来。
  马凤图,过去当过民厅长、军法官等。
  七时,周秘书长介陶、贺视龄电务主任、贺景循、丙青主任秘书来,谈甚洽。
  九时,贺主席来谈至十一时,邓对警备司令未决就。
  八月二日 晴
  晨起较迟。有孟国权、张期然来。孟系蒋云台旅长下的连长。蒋、盂均参加过渭南暴动,对抗日救国极热心,望和我们取得联系。张到过延安(十七师参观团),现在蒋处当秘书。
  吴鸿宾同志调查:
  在河西尚有千余人,其分布情形:工兵营约五百人修汽车路,一在老鸦峡口杨家店二百多人;一在永登县约三百人,待遇很坏。晨三时起床,每天二次操。夜宿帐中,不许与人民接近。无铺盖,着短衫裤。妇女二百多,在工厂、医院作工,每天有两顿饭吃。小孩百多,散在旅馆、澡堂当伙计及官长家当勤务。歌舞团二个,一在青海,一在甘州,各约三十余人,待遇较好,有被子。其余散在各部队。写信给贺,请电青马索取。
  午后三时,访田厅长炯锦不遇。四时,寿庵,高勉斋、周祥生⑥来谈,谈题为:一、国共合作;二、苏区教育;三、教育界与救亡运动。谈至七时许,均表满意。此间,法西斯尚把持教育界,但加入的多是为饭碗。
  八时,孟国权、张期然来,与彭⑦谈至夜深,宿此。
  昨日给周⑧、叶⑨一电。
  八月五日 晴
  热甚,人倦。晚马鸿宾到南城外马路游息。烟苗茂盛,树林清疏。沿路均有茶棚。夜访马凤图未遇。
  电周、叶转毛⑩。
  八月六日 晴
  接恩来电。
  冯姓者来,自称姓名为伍文(张希),东江人,自动到新游历。职业为医。
  伊云:新疆政治有六大口号:反帝、抗日,亲苏、和平、建设、清廉。民众组织以反帝会为最大基干。各族平等,信教自由,用方言教育,冲突很少。商业在苏联支配下,生活颇低,一天二三毛钱已够,工人工资每日约一元。各帝国主义无甚权利。东北军有一万多,飞机二十四架。缠回到苏联留学的多,但程度低。共产党不能公开。省府王秘书长似与党有关系。
  王说,甘州监狱有红军十余,有十多名医生在甘工作。马步芳兵一万多,不能打仗,是土匪式。
  说贺现已走入朱绍良旧路,不能对回族及甘省问题有多裨益也。
  八月八日 晴
  热甚,未外出。夜,贺主席来,对昨日长信同意,并在焦急间。我们可派人至新否?
  八月九日 晴
  向贺提出民运具体办法。
  致毛、周电,请指示。
  下午二时,至监察司(使署)会戴愧生。戴福建人,华侨。谈约一小时。问他对目前西北抗敌主张,不能有具体答复。
  关于回族问题,鸿宾先拟定具体方案。
  把致贺信抄寄邓(11)。
  八月十日 晴
  鸿宾写回族问题,转送贺。内容反对马鸿逵“回回非民族”的回奸理论。摘如下:
  “回民生活,经营小商业者占全族之过半数,其次为自耕农与小手工业者,地主最少,西北制皮毛业多操在回民手中,而交通各地的驮运几为回民专业。回民种地多租自汉人,田租条件很苛刻,关税局卡,多系汉人,回商过境加倍苛榨。回民缺地原因:1、民族传统重商轻农;2、政治无保障,反抗战争时被汉人没收;3、从汉人手中买不到土地;4、回民所在地多为荒山僻野。回民中军阀(五马)是大地主、资本家兼高利贷者。
  回族运动纲领:1、回族有自决权,有脱离汉族统治,建立回族共和国之权;2、建立自己的武装回族革命军;3、与中国境内各民族结成巩固的民族统一阵线;4、回族政治经济与汉族结成巩固联盟;5、联合世界上和平国家;6、实行普选民主制度;7、回汉杂居地区建立混合政府,以民族为单位,不以双方人数为比例;8、有宗教自由,文化自治权。
  初步工作
  1、各地回民建立回民教育促进会,设立回民学校。
  2、兰州组织甘肃回民委员会(或西北回委)为回民最高组织,又为政府谘询机关。
  3、兰州创办军分校,培养回民军政人才。
  4、启用回民优秀分子,参加政府工作,回民区域尽可能以回民任之。
  5、有计划的扶植回民教育与文化事业。
  写信把贺夫人,请约期谈妇女运动工作。
  八月十一日 晴
  上午戴愧生来,示以给贺书底稿。
  下午五时,到民政厅会罗厅长,告以苏维埃民众运动及区乡机构的情形。他似已见我给贺的信,原则上全无问题,惟只愁群众基础不够及缺乏人才。
  八月十二日 晴
  接周、叶十日电。
  晚到杜汉三处,杜今日丧子,不便谈,归。
  八月十三日 晴
  周祥生拟往额济纳。周与图王子同学甚好。南京现委图为防守保安司令,每月津贴千元。
  李才桂为军事专员,不管旗事。图王邀周去任秘书,月送夫马百元。周极同情革命,愿在西北做点事情。
  商今日与省部委员谈话纲领。
  午后七时,赴励志社省党部宴,到省党部委员贺耀祖、邓宝珊,田昆山、马愚忱,饭后谈约二小时,对我们提议均无异议。唯田称,须有中央明令才好做。中央要如何就如何。贺称,共党是民运专家,过去因为如此,所以国党总处于民运反面。词意间颇怀疑民运即是阶级斗争,说不没收土地了,恐共党发动民运的法子也有限;又说,民运是有力量,但仅民运于国防是不够的。
  邓宝珊发言较左。马、田似鲜大作为。
  八月十四日 晴
  电周、叶转毛。
  午前往访韩副师长、黄监察、使署秘书,均不遇。
  今日为防空宣传运动日,报载上海战事大起。夜有兰州师范二教员,都是极沉闷的青年。
  闻有二铁甲车押日人来。
  又闻,“万能脚”被扣,他是日人雇用的侦探。
  八月十五日 晴
  晨写闲谈数则。
  与友人谈中日战事,说我方总是临渴掘井。我说,临渴掘井总比临渴不掘井好些。现觉得还要补上一句:掘井须在有泉……(以下原稿缺——编者注)
  他们到我处来,都是偷偷摸摸的。夜里来,不敢要主人送到门外,怕被人看见。“偶语弃市,道路以目”的王道乐土现象,不要等日本人来,我们已为准备好了。
  他们最注意探听当道态度,似乎怀中火焰还未尽熄,要乘时撩拨一下。
  有人告诉我:“这里有法西斯,某些某些……,但看他们多是混饭而已,没什么行为。”我说,中国没有法西斯的社会基础,法西斯是资本主义最后阶段的产物,是侵略国的产物。中国社会尚在资本主义前期,又是被侵略国,所以法西斯始终不能形成正常组织。又中国需要统治,但所需要的是英、法的民主精神,而不是需要德、意的法西斯精神。这里千万不能弄错。
  “混饭吃”,一动,饭碗会不会掉,这是一些先进人物心里的苦恼。他们也看得清,东北、平津连饭桶都夺去了,饭碗还有啥用?
  报上有篇论文,说:“造成今日中国之局面,其罪不在任何政府与任何个人,而在全体国民本身平日之不负责任,不忠职守,更不能尽其所能以利国家。”
  幸而四万万阿斗,多半不识字,不然,读了这个“判决,不免哭笑不得。
  “翻身向天仰射云,一笑正坠双飞翼”,这是今天报上步枪打飞机图的题词。因记起民二十一年在潜江和中央军作战,一个战士在山沟躲飞机忍耐不住,爬上岭,只一枪就打下一架轰炸机。群众大兴奋。机身被分去拿到农村传观。又记,上次中央考察团在延安传播“唯武器论”,说飞机炸弹每枚要值一百多元。我们住在瓦窑堡期间,几天飞机必光顾一次,投弹二、三十枚不等,计炸弹费应在七八万,伤亡人员十四、五个,最大多数是老百姓,机关人员损失最少。
  昨日防空特刊,对避飞机洞一方面说得太少,在物资缺乏的我们,掘洞是很得计的,洞有五、六尺本土,上面再铺以石土或木排,共计有深一丈以上,二、三百磅的炸弹,就可以御了。洞要曲折,要安桩,要有两个口,里面放一小便桶,各人带手巾,遇毒气以手巾渍尿掩口鼻。这办法简而易举,家家能做。进洞须从容,不要踏坏人。要知道,闻到警号到投弹,总还有相当时间。
  上海大战起了。
  应该改变应战态度而采取进攻:
  一、沿海都发动抗战,使敌人无能立足,特别是青岛、汕头、福州、厦门。
  二、各地政府应屏去缛文牵义的办法,采取大刀阔斧的方式。钝角的转变,不能应付紧急局面。
  午后二时,同彭、吴(12)游五泉山,并邀杜汉三、王教五,呼酒菜,猜拳欢饮,因杜新丧子,慰之也。教五说,李翰园日内由宁来兰。
  周祥生往额济纳,送旅费百元。
  八时,至邓宝珊宅,谈至十一时归。邓对我们的提议都表示接受。一、办言论机关,允考虑后回信;二、用人正在找,打算聘鸿宾(13)做秘书;三、对团结西北军队从政治上提出自己的地位,颇高兴;四、在省府会议上为民主民运等努力,允去做。
  八月十六日 晴
  早晨,开支部会,批评一些生活上不好的现象。
  访省党部马、田二人不遇。
  致电周、叶。
  夜八时半,往会贺,谈至十二时才归。实际问题大部无具体回答。贺的观点:对军队整理恐引起误会,此时不欲有表示,俟有一部出战时才谈;国共应划疆而工作,怎样划法说不出来,似乎是把政党看作政权一样;怀疑共党有国际因素,因而合作中总不免有磨擦,说欧洲法、西班牙的合作有其国情不同;怀疑现在统一战线仍是人民阵线,推蒋为领袖是勉强的;怀疑共党群众运动依靠分地,不分地了,共党也会无大办法,对此间政治主张的明朗化,因南京无明白表示,尚非其时。因为有这些观点的差异,所以具体工作仍无法得到结论。
  八月十七日 晴
  自延安出发到兰州,今天恰一月了。
  贺对政治知道一些,但不知辩证的去考察事务,常常截去片段看成全体,又未能精细去了解事物真相,所以不免做出错的结论。
  上午往乡村师范访蒲敏政校长。蒲是老法,但其言论不含老法臭味。他指县的国民党员已成为民众愤恨的东西,和官吏没有分别。他说现代教育不适用,赞成苏区学校与社会合一的教育方针。虽浅也不要紧。
  “速战速决”的不可能,除开战问题外,尚有:一、交战国因为存亡所系,不能不力战到底;二、战时投机者层,以战争为“可惊的营利的买卖”,如果速决,那他们鼓动战争为没有意义了。
  今日报载,日寇在沪杭仍是失利,飞机击落十余架,南口有日寇被歼五千之说。
  八月十八日 晴
  上海战役:
  十三日晨九时,日军突由宝山路、天通巷路一带,向我挑衅。江湾路、老靶子路、北四川路同时发生战事。下午战重起,我军占领八字桥、中兴路桥。
  十四日,在杭州北广德方面,击落六架毁四架。十五日在杭州击落七架;在南京击落六架;在扬州击落二架;句容击落四架;共计击落二十五架。木更泮航空队毁过半(中央),我亦殉难四员。
  十四日,我占领水电路,日船炮击虬江码头。
  十五日,我军占日海军俱乐部,日机飞南昌投弹。
  十六日,在句容等地击落敌机八架,击毁出云旗舰,占领虬口公园。
  十七日,我军包围裕丰与天康间的发电厂——日军司令部。
  致电周、叶。
  会九十七师韩副师长,交涉要回干部五人。称查明交还。韩(武人)谈话似诚恳。
  会九十七师政训主任董仲篪。董宁乡人,大革命时他还是学生。他承认国民党的堕落。董年青,似未染官僚气。他说当来我处详谈。
  甘肃《民国日报》副刊《甘肃青年》,今月论文有“共匪”以及视“共匪”者如日本,要认清谁是我们的朋友,谁是我们的敌人……等语。当函贺,请其查核纠正。
  八月十九日 昨夜微雨
  气候转凉。晨五时半起,房东家雀牌声尚未停。房东马姓,为前镇守使马麟家(14),除吃瓜、打牌外,似无所事。
  前寄敦秀《望江南》数阕,忆记于下:
  家乡好,屋小入山深。河里水清堪洗脚,门前树大好遮荫,六月冷冰冰。
  家乡好,吃得十分香。腊肉干鱼煎豆腐,细菜甜酒嫩盐姜,榨菜打清汤。
  家乡好,一个老婆婆。园里栽蔬兼扯草,庭前扫地又烧锅,喂只大肥猪。
  家乡好,时序快如风。两岁笠儿能写信,张胡子已做公公,多少个儿童。
  家乡好,何日整归鞭。革命已成容我囗,田园无恙赖妻贤,过过太平年。
  春初因未得家信,词询谷谦。调寄《菩萨蛮》:
  堤柳庭篁永苍碧,勺园双井都陈迹。*(册字倒过来)载记依稀,远游人未归。未必便桑海,只愁颜色改。梦魂幻耶真,驰书问比邻。
  今春第一次发家信,代之以诗:
  冷冷关中月, 飕飕塞上风。
  星霜忽十易, 云山犹万重。
  忆昔少壮时, 春出归必冬。
  蹉跎三十载, 汝妪我已翁。
  谓有敝庐在, 偃息相与终。
  讵知遭世变, 地坼复天倾。
  取义希往哲, 随波逐时英。
  遂尔从兹逝, 如鸿入冥濛。    
  音书久断绝, 生死不可踪。
  累汝苦思念, 暮暮复晨晨。
  累汝御强暴, 一夕或数惊。
  累汝家计重, 荆棘苦支撑。
  遥知鬓发改, 不复旧时容。
  我行山川异, 南北又西东。
  徒手出蛟窟, 挥鞭入蚕丛。
  血凝万里碧, 日现一轮红。
  容留暮齿在, 行见九州同。
  经历难申述, 朱颜不再逢。
  双瞳幸未眊, 左耳似未聋。
  家乡时入梦, 风景依稀中。
  园韭绿如缛, 庭松苍似龙。
  稚子已逾冠, 雏孙正应门。
  别离何足惜, 贵不负初衷。
  国破家宁在, 貌衰心尚童。
  偶因朔风便, 一纸当告存。
  高、蔡(15)来信说,甘州已有我党临时支部,内有女的王定国、徐世淑,已在医院。
  得知徐老生日,寿特立六十:
  (一)
  六十人称老, 未能老此翁。
  三冬恒御褐, 万里不须邛。
  金石坚能破, 荆榛塞已通。
  高标能起俗, 无复懦顽风。
  (二)
  叛道斯为道, 非儒乃是儒。
  冲开重叠网, 探得久潜珠。
  坏是成之始, 行非学有余。
  坐言斯起作, 曾不缓须臾。
  (三)
  独辟名山业, 慈祥号外婆。
  友朋为助少, 寒畯及门多。
  海纵由涓滴, 山须赖斧柯。
  翻然从此逝, 未惜鬓毛皤。
  (四)
  风雪江皋夜, 残灯话病时。
  良朋三四聚, 缇骑傍窗驰。
  呻罢谈逾纵, 思深心更夷。
  隐忧如启圣, 应念此时期。
  (五)
  漠漠沮洳地, 峨峨暴冻冈,
  是谁皆束腹, 赠我竞倾囊。
  攀石如猿上, 趋蓬似乌藏。
  衣冠自缝缀, 莫怪太郎当。
  (六)
  莫谓成功晚, 惟须见道真。
  凋零伤旧侣, 矍铄有斯人。
  相约加餐饭, 随群就列陈。
  开筵梅雪里, 同醉一杯春。
  今年苏区放赈,不要查账、放赈委员,所虑的不是惠不及民,而是怕患平均主义,又不能以少数赈款收到最大的救济效率,因此益感觉到民主革命的重要。
  归绥发现“一心堂”邪教,煽动人卖田地,带款去天津日租界朝老父老母,说“我们卖,你们笑,你们卖时没人要。”他们的记号为“蓄发”。记得几个月前,有一传儒释道三教的到延安,经徐老拒绝,似乎就是这东西。当时疑其有汉奸作用,果然。
  八月二十日 阴
  晨,致信贺:
  ……阅此间报纸,及与一些人士接谈,忠愤笃实胜似东南,惟不免有一弱点,即一、不很了解每一事件的实际情况,或不知道怎样去了解;二、不能联结每一事件之纵的横的关系,常常截去片段以为论断。因此,不是茫茫然感觉没有出路,就是武断的得出某种程度的错误结论,这在救亡运动紧迫的今日,不能不说是一件重大的事情。
  为救济此弊,我以为党政军学应倡导一种研究的作风,比如省府吧,可成立研究会——问题研究会或政治研究会,科员以上都须参加,每周开会一次,指定对此问题有素养的同志做报告,与会同志均得自由发表意见,不要轻易做出结论,越有论争越好。这样,只要一个时期,同志们的政治兴味自然高了,见解也自然深刻了。
  在教职员中,在学生中,尤其是党部中应如此做。
  干部不能从天空掉下,也不能专靠教室里养成。正在做事的人,同时又进行研究,其进步比任何为快。
  昨日我军占岳州路、昆明路,敌困在黄浦江边。英提议中日两国兵退出上海。记得“一二八”之役,日援军未到,由领团提议停战三日,这回我们不要上当了。
  南口日寇大败,大沽到日援舰二十艘,大战还在将来。昨日京皖各地,击落日机四架。(以下缺——编者注)
  录前给贺信:
  一、日寇灭亡中国之夙定计划,逐步实现平津、察北继东北而沦亡。今后必直捣绥宁,形成西北包围之局,甘、新、青、宁危在眉睫。吾人鉴于华北问题之因循苟安,任其蚕食,则对于今日西北之现状,不能不为栗栗以惧也。日寇兵力虽较我强,然其他条件皆我优而彼绌,本非不可以战也,只以国是未定,自蹈于危,今幸和平统一已告成功,开放言论,保护民运,彻底抗战载在中央党部训令及蒋委员长之宣言中,阶下囚之爱国君子亦已登之廊庙,用其所长,中枢有翻然之图,四海抱来苏之望,唯是巨盗临门,到处有朝不保夕之虑,而见兔顾犬,随时有缓不济急之虑。觉哉愚见,窃谓今日之大患,尚不在日寇之凶强,而在吾人抗战决心之不足。芦沟变起,国内实力派之敌忾不及西安讨逆之奋张。民运虽解放,而不免怀疑;外交虽转变,而未能立决。内蒙已矣,回疆又危,尚无积极之民族政策,敌人侵我按日计程,吾人改政弥月不足,全国人士焦急万分。甘肃为西北国防中心,当日寇西进之冲,而管领军符者正为我全局在胸,老成谋国之主席,受中枢之重托,系全国之安危,伟谋硕划,自在意中……
  二、甘、宁、新、青等省之切实合作。甘、宁、新,青情形颇为复杂,军政建设尚属初步。甘省居于领导地位,谓宜于中央国防会议之后,召集西北各省之国防会议,本中央既定方针,如军事之如何整理也,交通之如何建设也,民运之如何扶植也,民族政策、外交政策之如何确立也,民生问题、经济问题之如何改善也。大刀阔斧,壁垒一新,始能应付猝至之外祸。具体事实如设立中央军分校,培养抗日救国之中坚人才。甘新铁路虽难即成,而汽车路必须推至哈密。新疆年来虽有隔阂,然据××所知,其拥护中央与蒋委员长,全省一致反日运动,极为高涨,且可为国人告者。新疆实全无赤化之嫌,论者以其与苏联接近而疑之,然此非深知苏联政策者之言也。至于红军经年为合作奋斗,毛主席、朱总司令诸将领皆当世之英雄,愿以十分诚意参加西北诸省之救亡合作,而惟××之马首是瞻,尤为××之所可保证者。
  三、民众运动与组织之根本改善。孙中山先生手定临时约法规定:言论、出版、集会、结社之自由,不受任何限制,国民会议力主各非法之民众团体参加,十一年十二年对农运训令,允许农民有自卫武装之权,其以唤起民众为求得中国平等自由之基本条件之一载在遗嘱,此固本无可疑者,然而征之近事,察北民军、平津沿线便衣队,已继东北义军而起,但在数月以前,苟有以民众武装起义之说者,则未有不以为大逆不道。大公报记者长江视察战区,谓二十九军之救护运输侦察,无不惟当地民众是赖。然而不久以前,学生下乡之宣传队,不受水龙大刀待遇,即被押解回。仇者快意,亲者痛心,覆辙在前,岂容重蹈。西北民运,自主席莅任后,大有进展,然而不放心者尚大有其人,是宜从根本上加以纠正。所谓虑人操纵民运,及民运为力无多之说,类皆捉影捕风,不合真理。为训练民运人材计,学校教育应以国难为中心,而且须求得理论与行动一致,于实际运动中增进学生才识。为发扬并领导民运计,开放言论,输进先进报纸杂志尤为必需。西北民运仅解放还不足,必须诱导奖进之。不在防其错误,而在防其不能急起直追。此西北民运之与东南稍异者。(下略)七日。
  八月二十一日 晴
  昨日我军占汇山码头,日陆军陷于危境。外记者问张治中,日传击落我飞机共八十余架之说,大概有些虚报,然我空军损失一定也不小。南京报纸历来不肯公布事实真相,结果使人怀疑,其猜想反常过于事实。似乎商都嘉卜寺均克复。日寇原想用恫吓手段取得与冀察地方解决,不费多力得到平绥,现在想已感到失望,为着面子,必然有大的举动。
  给贺长信后,贺表示对这些问题焦急,找不出办法,因此又给他第二信(九日),提出民运具体方法:
  第一,先决条件
  一、对言论、出版、结社、集会的自由,甚至民众武装的自由,须绝对不怀疑(当然不是说全无条件)。
  二、不要因个别的幼稚或偶然的错误而怀疑民运。
  三、不能预做一个匣子样的去限制民运。真正的民运统制应建立在民众的本身上,即是通过人民大众。
  四、党对民运保持其指导地位,但党不能命令民运,党只能命令党员在民运中起核心作用。
  上述原则必须遵守,虽然办法可以有些曲折。
  第二,准备民运人才及方法
  一、充实党部,建立党的下层组织——区分部。
  二、省党部定期开会,主要应是讨论理论,分析形势,决定具体工作,而不是只讨论一些无关宏旨的例案。
  三、传达方法。省、县、区可用积极分子会议,区分部则用党员大会。报告与讨论并用,要个个党员明瞭,才能在群众中起作用。
  四、开训练班。避免仅仅形式的训练,召集做过工作的人来训练,进步更易。
  五、学生训练,一为教员的指导;二为学生自由组织各种研究会;三为学生实际参加民运的经验。
  第三,目前急需做的事
  一、省党部确定对民运方针及方法。
  二、召集各界代表会,报告并讨论民运问题。
  三、召集教职员、学生代表谈话。
  四、改善言论机关。
  (下略)
  我想贺已经有了进步了。十六日夜的谈话,我更提出必须采用大刀阔斧的手段,且不如此,群众以至军队都将对于政府不了解。不料贺的态度反似后退,我知道我们原则上尚有相当宽的隔离。
  得毛主席电:朱、周赴宁已回,红军改编为第八路军,朱为总指挥,彭为副。全国性抗战已开始,我先头部队于十九日出发,其余俟合作宣言发表才开。干部须在本地物色,暂无适当之人可派,回族可组民族性的党,其名称可用回族抗日救亡协会等。嘱我不要回陕。
  八月二十二日 微雨
  街上泥泞不能走。据汉三说,从前是石街,为要成为马路,把石头拆去,成为现在的泥路,一下雨人人觉得不便,洋车也不易走。
  午后三时,汉三请吃饭。七时请省党部各特派员吃饭,只到贺耀祖、田昆山等三人。邓宝珊有病不到,其余二人大概因天雨不易找到地点,故没有来。
  官场宴会,应废除。有必要,可改设茶点,因浪费而无益于人也。
  贺谈,虬江码头费款几十万,现非常便利于日舰在此上陆。海州港湾也可泊五千吨以上船直接上岸,无海军而自濬海港,在国防上是替敌人帮忙。
  八月二十三日 阴
  下午六时,请马腾云(兰州人,青海民和县长),刘希古(陕南人,青海大通县长)吃饭;二人均回教,自受训归,与谈抗日救国、团结一致诸问题,都很了解。马约我们于古历八月初三后,同往会马步芳及马*(左马右粦)主席。
  夜至邓宝珊处,谈至十二时才回。
  八月二十四日 雨
  致贺信:
  ……国内一切之准备不能现代化,还由于社会制度未能改进所致。没有前进的思想,就不能有前进的果实。试观今日,不正确的思想尚弥漫空间,甚至如日寇方以王道读经、改教科书限制思想,为奴化东北冀察之绝对工具,而国内主张之与相呼应者,尚大有其人。思想危机为民族危机根本之一,此吾人所当肯定者。
  其次,思想为事实之反映。无论如何,落后的地方有某种事实存在,必然发生某种思想,到一定时期必突发为某种事变。历史告诉我们,自平英团、戊戌政变、义和团、辛亥革命、五四运动、五卅运动,以至国民革命军北伐……(以下缺——编者注)心急犹愿有所陈焉。
  一、加强党部对救亡工作之领导。抗敌须汇集民众力量,而民众发动之枢机则在于党。十三年国民党改组后,民运勃兴,北伐成功,此其嚆矢,人人当时服务党部。窃惊其运动力量之伟大,为历史所未有迩者。党之工作似逊于前,谓宜恢复总理(16)三大政策之精神,重整奋厉无前之旗鼓,且有进者,此次国共合作为党外合作,虽是否禁止跨党尚未可知,然共产党不致且不能派遣党员加入国民党,则可断言。国民党为全国得政之惟一大党,救亡运动之领导非国党莫属,此时充实工作非常必需。至于两党合作,自中央以至地方,均宜在共同纲领之下,互相协助,互相规勉。任务既然相同,疑虑当可悉泯,两党人士均应为此努力焉! (以下缺——编者注)
  百日草
  百日难已过,
  百日后如何?
  黄浦翻寒浪,
  洪湖惜逝波。
  热血漫天洒,
  愁云匝地峨。
  此心犹耿耿,
  来惜鬓毛皤。
  中央社十八日电:沪变起后,共击落日机三十六架,其触山落海者不在内。据说,我空军系美国教师训练,机械是新式,比日本为强,惟数目不及日本。
  南口敌军有退平津俟援说,估计我方损失恐不小,昨报有南口罗芳珪全团殉难说。
  报载各县,赈款多未及民,有在官绅手中者,保长与查账员不免徇私,省特定放赈委员认真办理。(以下缺——编者注)
  八时在汉三处会李翰园。李河州人,原是同志,参加南昌暴动,现任宁夏民政厅长。此次到额济纳解决日本特务机关,押来日人十三,除二人外,均军人,汉奸五。
  日本向西蒙窥伺,去年派山本调查队,调查路线,结果在定远营建下飞机场,次为江畸特务机关带有二百多枪,去年到额济纳勾引蒙王,蒙公很受其骗。肃州特务机关,现才派去,在路上截获有日人三,带路的是一青海商人,疑与青马(17)有关。
  李谈,所获日人文件地图,其发展的路线,不是向新疆,而是向青海直至成都,撒成一大包围线。他的作战计划,认中国是在黄河以南,向苏联作战,认苏联出兵路线有四:……(以下缺——编者注)
  八月二十五日 晴
  (上缺——编者注)……困难当前,没有出路,因而对于沉闷的政局表示不满。因此倡导研究作风,给各派人士思想以正确领导,使所宣泄是万分需要。
  第四,中山先生“迎头赶上”之说,同样适用于思想问题。比如国人尚不大明了形式逻辑的应用,而现在许多问题已非新的辩证法则不能解决,资产阶级民主制度尚属茫然,而社会已在要求有资产阶级民主之利而无其弊的制度,就是决定必须“迎头赶上”的原故。
  报载,新疆有三忙:教书忙,开会忙,演剧忙。延安亦然。那里做事的不少文盲,学习更需要加紧。傍晚走到街上,随处可听到报告声、讨论声。房子不够,空场上这一堆,那一堆。比较大的会,总是星期天开,能够做报告的人……(以下缺——编者注)
  彭会马等,他们准备到延参观。
  致毛主席、周、叶电。
  八月二十六日 阴雨
  致周、叶电。
  昨夜在贺处见捷电,狮子林、蕴藻浜上岸之敌均被歼灭,敌死人约六七千人,今天报未及载。
  战事剧烈已极,报纸对我方损失不具说。但据前载,南口罗芳珪团全团殉国,平汉平顶山某某两连壮烈牺牲。今日报罗店恶战,牺牲的壮烈为前所未有。又昨日歼上岸敌六七千人,我方死亡应亦不少。可畏哉战事也。
  贺言,日寇如胜进,也决不会离铁路太远,有可能用轻兵进到西蒙。假如那时候中央不增援,红军已北上,此时可能出的队伍,一是四川兵出天水,一是新疆兵由哈密来。新疆来兵比由潼关外来兵还较有力。此时联合新盛(18)实是必要,现已派得力视察员到额济纳。
  致信祖炎(19),并转告正行(20)。
  八月二十七日 晴
  今天祭孔子,街上悬旗。
  民国日报上有一鸣谢启事,内容为:武都国大初选人李蔚春、蔡景忱,李把所得票数让给蔡,使蔡当选。所谓让,不待说是卖。所得票竟可以公开出让,不能不说是件奇事。
  上午周戒忱君来,周系卸事的乡村师范校长,谈甘肃教育界事颇详,不可以不记:
  1、甘肃学生多肺病体弱,不是先天差,也不是食物坏,是因为学校吃饭时间——早晨六点入校,九点回家早餐,下午五点回家晚餐,相差八点,明知不合卫生,却好象成了定例,不能改正。(周的儿子就受了这害)
  2、外埠学校,一小时的课,这里要四小时。举例说:教本上是白话,比如背东西,教员却用文言来解释,在黑板上写着:“物加之背曰背”,要学生腾在笔记上,回去又要把笔记整理,他(周)看过好多学校都是如此,因此教程总教不及。
  为教育问题写信给贺。
  关于教育问题曾一次晤田厅长,未能罄所欲言也。
  读上海八月三日《大公报》社论《非常时期的教育一说》:
  “……近年来国难教育呼声虽然唱得甚高,实际有名无实。现在国家挨打,国民遭难,处处显示着吃了知识不够、能力不强的亏,我们相信此时讲国难教育庶几可以切实而有效,只要青年们彻底换一个环境,没有明窗净几,洋楼大厦,到处都同陕北红军大学一样,在低檐陋室之下艰苦读书,心境亢奋振作,意志顽强勇决,一定比在繁华都市受大学教育的成绩要好,并且学校调整之后,坏的教员尽可以淘汰,集中各校的良师于一处,成绩必更可观,同时因为实际需要和环境要求,关于个人身心的锻炼,军事知识的修养,政治外交的研究,都可比较更切实更深刻,这又不待烦言而解”。
  《大公报》记者到延安视察,在半年以前(红大尚未改抗大),今已能说出其心中所欲说的话,可知京沪空气比前已大大不同,前线的西北,此时转变教育当不致被讥为过早,同时看到某青年教师的信说:“兰州教育界是一畸形监狱,以黄金的时光,费于贻毒青年的方面……等语”。应及早抉其樊而使之流,勿使其趋于溃决。
  西北学校教育的调整须有两大改革:第一,关于现有学校的:1.中等以上学校宜有所并合;2.教材以国难为中心,各大书店的教本,除自然科学外,都不可以用;3.学校与社会打成一片,学生成绩,书面考试与实际工作并重,一切呆背书本形式的会考毕业,束缚学生的玩意均应解除;4.教员与学生共同工作,打破师生阶级;5.为达到上述目的,教育厅应即出版教育刊物,作国难教育的理论指导,集中先进人才加以训练,以便派往各县作实际指导。
  第二,民政厅等设的训练班还不够,应仿照大革命时如广东的政治讲习所,湖南的党校的办法,设立大规模的军事政治讲习学校,召收优秀青年,造就救亡的中坚人材。此项人材的造成,需时至少三月乃至一年,因此时间不允许我们迟延了。
  报载投考中等学校的新生有七、八百人,不能容纳。一方焦虑文化落后,救亡运动没有人用,另一方有已受相当教育愿走上战场的七、八百青年无法收容,谓宜即开办讲习所、训练营之类。陕北因过于落后,甚至招生条件不限定识字,只要有志,年青活泼,就可入选。由不识字而造成的下级干部已有不少,何况这里已有如许识字并有相当程度的青年。
  至于教材与训育方法,除国内各先进刊物所发表的外,延安抗大应放在被采取之列。人才方面现还不是缺乏,而是没去甄求,似乎京沪各地已相当登用有色彩之共党矣。为着救国,旧时界限应亦不成问题。
  八月二十八日 晴
  上午到省党部会着马、杨。
  写信把贺,问接到《解放》没有?请借来一阅。
  八月二十九日 晴 星期日
  嘉伦往西安,晨六时走的。
  往周敬丞家谈一片刻。周有日本老婆,房子有东洋气味。其人世故已深,无大希望。
  往会汉三,晚饭后归。交汉三派人往庆阳步校学习的介绍信。
  晚约《大公报》驻兰访员谈话,没有到。
  八月三十日 晴 中午雨
  晨发贺一函,催其采取大刀阔斧的办法。发省党部一函,约下午五时至彼处谈话。下午去时他们已走。
  八月三十一日 阴
  上午八时至省党部晤李、马、杨委员,谈至十一时余。伊等称,省党部对共党无问题,只要中央有合作指示,一切就好办。对共党之法西组织,因未接南京命令,目下检查邮电与对共党监视还是有的。李说省党部将讨论此问题,向国民党中央请示。
  九月一日 晴
  接毛主席电。
  昨日致西安电,报告嘉伦归。
  今日致西安电。
  作《抗日救亡中民众运动之组织与训练》,约一万字。
  九月二日 阴
  上午往黄哲真处交谈搞“5”,因有人在未深谈。
  午后五时至罗贡华厅长处,交谈民训问题:一、应大规模开办民运训练班,招收现在的学生;二、注意训练的材料宜以延安方面作参考。罗很同意,嘱向贺主席详谈,并云:教育厅长似乎尚认为未到非常时期,无改革教育之意。
  在罗处适遇李翰园。
  马步芳口号为;“抗日剿共”。但“剿共”提得比“抗日”高。说徐向前要来复仇。
  宁马(21)与青马(22)感情很坏。
  九月三日
  九七师送来干部二人:一医生陈凤祥,一何兰阶秘书。据称九七师尚有八个干部:王贵荣,地方工作部长,现在五七七团二营五连;邵烈坤,一八九师师长,现在五七七团三营;李春仙,组织科长,现在五七七团二营;周子章,指导员,现在五七七团一营一连;周士杰,医务主任,在五七八团当看护兵;李观宾,骑兵师书记,在五八二团三营八连;王恩厚,医务主任,在五七七团当看护兵;严四海,一九八师科长,在五七七团特务连当兵。当通知向九七师去要。
  晚九时同鸿宾往会贺。贺对教育、言论界、训练班的改革,还不肯急进,但比前已有进步。十二时辞回。
  九月四日 晴
  晨,往会翰园,谈约一小时多。李保证宁马必能抗日,当鼓励李劝马更进一步做联合西北出境抗敌的壮举,并劝李往延安一次。看日人所制地图二种,载其进攻苏联的形势。
  发毛主席电一件。
  致贺耀祖信:
  《易经》说的,穷则变,变则通,与现代辩证法所谓由渐变到突变,由量变到质变的道理是一样的。在穷的过程中包含着许多量的变化,愈穷,量的变化愈大。到了相当时候,就来一个所谓“则通”的突变。《易经》上的变,即辩证法上的突变。拿事实作证,西安事变是个突变。剿共组织里的反剿共反内战的成份,本来很少,慢慢生长起来,到日本进攻华北以后,生长特快,但还只是量的增加,整个剿共组织的质没有变,突然来一个“双十二”,于是由剿共变到联共,由战争变到和平,这不只是量的变,而是质的变了。虽然里面还包含有反联共反和平的成份。……
  加个比方:怀胎是渐变,是量的变;临盆是突变,由一个人变成两个人是质的变。临盆虽说是瓜熟蒂落,但总要痛一下,要不痛,目前的医学还不可能。
  昨晚谈的教育问题,思想问题,各种民运问题,因为抗日战争的发动,量的变化已经够足了。胎已足月,只差临盆,催生婆的工作是把由极右走向左,明朗化起来,痛一下是免不了的,挨时间也可不必。我乡有个笑话:一位先生酷信八字,儿媳妇生孩子,他看时辰不好,硬要儿媳妇坐住,惹得儿媳妇哭骂一场。谨以愚见贡之高明。如何乞示!
  马局长偕一巡官见过。
  夜至马凤图家,会着两回族青年:一丁正熙,临潭人,新新教,现在《民国日报》当编辑;一马建周,民厅科员。与谈回族问题,至十一时余。
  九月五日 阴雨
  周服之来。周为财厅科长,李大钊时在北平参加过组织,现已无所谓了。
  闻张学良已起用,向东北发展,红军归其指挥。
  区长、巡官训练班开始了。检阅报纸,觉得:
  一、区长避籍,是对当地绅权一个打击,但不伸张民权去制裁绅权,且不以上级政权去打击绅权,而采取以官权换绅权之法。官权与绅权同是一丘之貉。
  二、区长、巡官的资格甄审,是照官的资格的。这些人为的是找事发财,真正为地方的人士反无法登进。
  三、提高区巡待遇。甲等区每月支二百五十元,是无法负担的,也难保证不有额外需索。结果恐不免豪劣没有翦除,反添加一班贪官污吏。昨夜马凤图君谈及此,容当与贺言之。
  九月六日 阴
  翰园对鸿宾说:贺说应注意鸿宾,他是做回民下层工作的,又说谢先生建议的有些对,有些还过火。
  下午六时至宝珊处,说有三苏联人到了,邓颇欲活动,打算明晨去找。邓断定报上文章是我做的。
  下午到兰州医院看病员,有十多人为谈目前政治情形。夜到戏院看万能脚,回来起草致贺信,二时睡。
  九月七日 晴
  写致贺信十三页。
  周祥生来谈,兰州教界为法西斯把持(复兴社、CC),实际加入的多无所谓,为饭碗而已,稍有锋芒的得不到位置,因此教员都不说话,死气沉沉,甚至连报都不看;学生国文成绩尚好,诚实耐苦,如指导得法,可以大有为也。
  夜至马凤图家,马人很开明,对民族问题、宗教问题、国共合作问题,均有独到处。他很佩服毛主席的政治提纲,说一切问题都解决了。马为回教,做过官,年五十余,秋凉伊将率同教者到延安参观。
  马任省府参议,对贺颇不满。
  高大夫来信,陈(23)已回陕。落难的很多,正在探访慰藉,须再付款去,由新绥公司蒋绍武设法寄。已有三人由甘动身,光波、定国又去各地找人。
  陈厅长来会,适与杜汉三往游五泉,不遇。
  晚至汉三处,知邓将更换汉三团长,升参谋长。大概因汉三接近赤化也。
  电周、叶。
  九月十日 晴
  早,罗人骥专员来,并接袁国平介绍信。罗和我们很好,为贺之老人。
  为《西北农声》写文一篇。
  今日翰园、教五往宁。
  九月十一日 晴
  晨至昆仑饭店会罗人骥,与谈贺的一些弱点,请其转达。有蔡则行在座。谈到西兰的腐败,站长出息较胜县长,汽车夫照例能搭三个客。西兰路过去每月赔本,现局长好一点,勉强不赔。路的坏,全国未有。罗说,公路人员没不应杀的,值得用机枪一路扫将来。
  同汉三、鸿宾往游雷坛。正在做庙会,人很挤,有几台戏,迷信演讲者数处。旋往小西湖,在西门外黄河边,有亭、有树、有芦荡,颇清雅,但游人绝少。
  九月十二日 阴
  晨发信与贺,请约会,送去一有汉奸作用之刘伯温碑文单。
  写一小文,寄《西北日报》。
  见青海马霄石所著文,亦反对说回回非民族,只宗教之说。
  九月十三日 晴
  致电周、叶。
  省府送来由青海归来之工人男妇十五名。
  再电西安催款。
  接九七师信,说伊处只有红军士兵二十余人,已全部送西安。
  据何兰阶、陈凤祥说:五八二团新兵队一百二十四人,内只十一人不是红军,已补充到各连。又该团有“感化”三十多人,全是红军。五七七团一营一连九人,二连十人,三连六人,二三营也各有二十多人。
  五十八团也是一样,还有直属也有。总计约四五百。当缄贺请转达,先把干部清回。
  九月十四日 晴
  晨至罗人骥处谈。
  蔡自甘回,云张掖押的八人,已被青马提去。当请贺去电营救。八人姓名:刘瑞龙、董光益、魏传统、刘静生、阮正明、徐宏才、张玉清、惠子明。
  电毛,请以朱、彭(24)名电青马,并公开派人去收容(以下缺——编者注)。
  同蔡来的伍心政,做过政委、总支书。
  夜往会贺,谈约一时余。日特务人员已枪决。
  九月十五日 晴
  自甘州来工人,李学如——总供总支书、彭大洪连长。
  同马寿昌往会马公章。马系失意军人,现为省府参议,他说部下可召集五千人,多在陇东,枪枝颇够,只要省府予以名义,政治上愿受共党领导。又说马安良之子马廷贤愿回来领导回民抗日,也只须南京予以名义。
  抄《献给战时教育研究会》一文,今日登出。《抗日救亡中民众运动之组织与训练》,昨日登完。《紧急起来吧》亦昨日登出。均在《民国日报》。
  今日起草《怎样铲除贪污》。
  九月十六日 晴
  晨,草完《怎样铲除贪污》一文,送黄哲真君收。黄为《政治与社会》周刊主编。
  往省党部会着杨特派员,杨云省党部只是承上启下,办事没有贵党的精神。
  夜孙作宾同志来。接国平信。
  接西安汇款七百元。湘舲前寄款还没到。伯渠在西安。嘉伦电十五日到西安,拟赴延一行。
  九月十七日 晴
  晨草《禁烟问题之商榷》一文,送贡华厅长转交报社。
  兵工工人男女十三人,今日回家。马步芳复贺电称,不知有魏传统、萧某人,电韩起功查,大概还未解到,即写一信给韩,要蔡光波明日赴甘。
  晚李剑华来会。人很进步,贺请来办报者。据云,贺似疑其太左。
  何兰阶、孙秘书、吴心正团政治部主任、彭大洪连长、李学如总支书、吴先红工厂股长、张世清指导员,明日回西安,今晚召集谈话。
  九月十八日 晴
  省党部召集纪念群众会,其告民众书及标语均空洞。
  西北盐务局甘肃税警区区长陈昌修邀吃抓饭,是缠回吃法,先将食油把羊肉炸好,加进米及葡萄、糖、萝卜等煮熟,用手抓吃,味颇佳。
  何兰阶等今天回西安。
  九月十九日 晴 中秋
  致信贺,论宣传问题,劝他改组报社及党宣传部。
  接嘉伦电称,西路军千余人占高南山事,嘱转查。
  九月二十日 晴
  电西安,说高南山已嘱转查。电台最好由西安行营许可。
  草《真理只有一个》文,托剑华发表。
  至哲真处谈片刻。
  九月二十一日 晴
  有汤昭武君来谈,他是来找邓宝珊的。
  刘德胜今日回西安。
  致信贺,请对马绍武说,归还俘虏事。
  九月二十二日 晴
  上午李剑华来谈。
  从青海来六人:魏素清、徐洪才(四局管理长)、刘瑞龙(政宣部长)、惠子明(政油印科长)、李孔发(五军管科员)。
  由凉州来:马良俊(回民司令)、石建武(战斗员)、李安保(政地科员)、徐明山(骑兵团长)、曾广澜(妇先团指导员)、蔡萍迹(小女)、祁骏山(战斗员)。
  青海的八人来了四个,扣留四个。函省府再去电。
  电嘉伦。
  夜往会邓,遇赵清正谈约二时。
  九月二十三日 阴
  晨与瑞龙往外,谈经过情形。
  有谢梅晏来谈,谢在运输处当科员,谈十年前叫他参加左社是冤枉的。
  九时贺约会谈,遇马绍武,谈约二小时。
  九月二十四日 雨
  电林(25)转毛。
  接到电汇千元。
  接傅医生戒烟方剂,送与罗贡华厅长。下午往会罗厅长不晤。会贺竹青谈片刻。
  致贺信,说合作已明朗化,请把迭次所建议提交省党部。
  接林、彭电。
  九月二十五日 阴
  剑华来谈,同往伊处,并游省署花园。园是肃王遗址,颇大,树木浓茂,韬碧亭血碑,洸洸有红迹。“万山不隔中秋月,千年复见黄河清”的名联,悬在一亭子门上。园中有几种动物,鹿、狗熊、猴、鹅等。
  马禄旅骑兵今日过此。吴建初、丁世芳自甘来。
  在杜处晤王君,系《大公报》通讯员,年青颇有头脑。
  九月二十六日 晴
  刘瑞龙、马良骏、吴建初等十五人今日回陕。
  往会马步青不遇。
  马公章来谈,马禄旅到平凉方面会有变,他拟在那方面收容成立抗日回民义勇军。
  接彭电,告甘宁工作中央有决定。我军在灵丘方面打了胜仗。
  九月二十七日 阴
  下午会了马步青。马允派人去河西收容时予以帮助。
  在剑华处会着王××和王春田,王打算办“晚报”。
  会王默安不遇。为的交涉设电台、找公房子、禁止检查、扣报事。
  会陈厅长,提找公房事。
  有青年岳维峻,榆中人,乡师未毕业生,兰州合作社事务员,要求去延安训练,当介绍去之。
  夜,万通车轩来会。万会宁人,日本留学生。
  九月二十八日 晴
  上午往会马绍武不遇。经省党部遇吴文春。吴想办训练班,找我们供给材料,于是到吴处谈片刻。吴为新一军政训处主任。
  李建伟来谈。李系青年,住山字石。
  晚至万通轩处,遇二学生李维章及一陈姓。
  十月一日 晴
  贺思忠来拿几本书走。
  李剑华来说,报一周来可改组。
  接到《解放》一束,由商车来。
  往会罗贡华。
  接嘉伦电,二日起程。
  夜有省署四同乡来谈。
  作宾来。照武来携致邓(26)计划。
  十月二日 晴 夜雨
  昨夜,常克昌、陈世德来,均兰师学生,各给以书。
  上午省府科员郭长沛来。
  致贺信:一、合作不容有不同立场的怀疑;二、抗战要到底,怀疑民运的即伏下将来不得已而妥协的根荄;三、与旧势力斗争,须动员所有武器——报纸、演说台等;四、登用前进人物。
  十月三日 晴
  晨,王子谦君来谈。
  至剑华处,知已决定《民国日报》和《西北日报》合并,李少陵为社长,李剑华为总编辑。
  《西北日报》社长林祥霖来访,以未归不晤。
  昨日报载,上海日寇有退却模样。今又载,平绥路因第八路军游击得势,日寇也有后退的传闻。同时东京传出妥协之说,疑说“妥协即千古罪人”之人,还有胆来做千古罪人罢!
  十月四日 晴
  上午,会杨集瀛谈合作,并说后援会无下层群众。伊颇感动。
  会戴愧生。戴自南京回,据云山西军作战力差。
  会林祥霖不遇。
  有照像馆樊某及陈姓来谈。
  王桂荣逃回,为九七师哨所获,去函索回。
  有徐世淑、苟正英二女自甘来。徐系剧团人员,向倪斐君推荐,回信无肯定办法。
  十月五日 阴
  《西北日报》社长林祥霖来访。林江苏人,有不满现状表示,但懦得很。他来商量,文中“苏区”、“党团员”字样,应否避去。我只好不答。
  到默庵处,会着王宗孟,争辩一阵,颇无谓。
  李尚忠、薛志超二生,愿去延受训。他俩本城人,高小毕业,在省院学看护,一十七、一十八岁。
  十月八日 微晴
  万通轩介绍范志(远芩)来谈。范在河西较久,河西地很肥沃。有一山东人在安西种几亩地,每亩可有百元出产,但是河西人民因为苛捐杂税,摊款派丁,弄得不能种地,人逃地荒。安西原九百多户,现在五百多户。敦煌原二千四百户,现在一千九百多户。敦煌每户半年要负担一百八十元税捐,全年即三百六十元。那边有骡马会,实即赌场,放债十元每天息一元。
  夜,作宾来谈。
  今天到四人:李传珠(西、卫生部政治部主任,自甘来)、寇惠民(23D参谋长,自甘来)、高本一(30A传令班长),自凉州来,带有郭锡山信。
  十月九日 晴
  会王宗孟,谈颇久。闻已定王为报馆主笔,允请我们作文。
  夜,祁寿庵同马绍武(教员)、杨景周(洮惠渠工程部经理)来谈。
  草《焦土政策》一文,送《西北日报》,并言以后将定期撰文,看他如何答复。
  十月十日 晴
  晨,徐上达来谈,同赴参加省党部国庆纪念。仪式极刻板,李少陵及水某报告,离实际工作尚远。我请求发言,未果。
  张元夫(新盛代表(27))、杜重远(铁部代表)、周小舟(延安代表)自陕飞来,住办事处。对后方情形周谈颇详。
  草《全民动员》一文,送《民国日报》。
  十月十一日 晴
  接王乃荣自定西来信,说一些干部向五七七团二营营长请假,不惟不准,反捆起恶打,比即去信孔师长抗议,并呈报行营办公厅,请转令遵办。
  张、杜、周因天气不好折回,仍住我处。与杜谈苏区情形,杜甚愿有此材料也。
  午后六时,贺主席请客。
  送登朱、彭启事,颇闹麻烦,《西北日报》已向贺请示。
  十月十二日 晴
  晨六时,张、杜等赴飞机场,想今天到迪化。
  往会李、杜,人甚诚恳。李拟假道回东省。李说南京不大可靠,第八路胜利,固然是喜欢,但同时又恐慌。
  曾昭示君来谈。
  徐国贞(西北日报编辑)来谈。
  接凌波自云阳来片,老友健在可喜。并悉唯一、瑾玎即日可到京。
  接浴吾信,由延安转来。
  下午嘉伦到。
  闻南京有命宝珊带一路军队之说。
  夜,宋昌克同志来说,蒋电李,称新有事,阻李前往,请电毛转,解释。
  十月十三日 晴
  往会剑华。
  夜,李延禄和宋昌克来谈。
  晨草《飞机坦克车一点不足怕》及《有钱出钱,钱多的多出》二短文,送《西北日报》。
  十月十四日 晴
  昨夜汤昭武来谈,邓不日出发,部队将由平凉出神木渡河。
  十一时往会宝珊。有客在,未能详谈。
  往会马志超不晤。
  李剑华谈,准备还不过是那么一回事。西北、民国两报合并,内有磨擦,CC不愿放弃本省新闻与副刊。
  十月二十三日 晴
  晨,作书致贺:
  历史巨轮已碾在我们身上,为罪为功判在俄顷,看我们向那边走吧!
  先从观点谈起。我们应向下列不正确的观点开火:
  一、“希望日寇适可而止,特殊化了华北不会再南下或西进吧!”这是自己脑子里幻制的近见,不知道日寇灭亡中国有了长久的计划,且为其资本主义发展之必然结果。
  二、“日寇打来西北,苏联会替我挡一阵吧!”这也是没出息人的说话。我们需要外援,苏联允许的头批百十架飞机,也许近日会到,但这只是帮助,主要仍是靠自己。“扶起牛屎做不得宝塔”,我们不要是牛屎。
  三、口说全民抗战,却不肯开民主之门,这是天大的矛盾。“击其足而使之走”,是不可想象的。后援会与妇慰会的无力,正是坐此。
  四、怕登用先进人士,“政治犯释放了任其闲散”。他们不好何必放他?好呢,为何不用?
  五、明知无效,或为益无多的事,而因何为之?
  因此,我以为一个中国人,应做的事不能不做,明知有益,且迫不及待者,而因格于律令或环境,却不敢做……
  因此,我以一个中国人与共产党员资格,向台端提议:
  一、立即扶植并保障人民抗日的言论、出版、集会、结社和武装的完全自由,打击那些反对自由的派别与观点。其办法,可由后援会采取晋绥察总动员纲领。
  二、明令减租减息,裁废苛杂,惩治贪污,首先把省府贪污案子公审正法。
  三、训练大批做民运与组织游击战的人才。可仿照成仿吾等发起之陕北公学办法。
  四、改组《西北日报》。
  五、登用曾被裁抑的人员。
  六、改革政府工作方式,多做实事,少做些“等因奉此”。
  最后,维护甘新公路的大工作,必须派富于爱国的人才去做,才可保证不至误事。
  今日之患,不在敌强我弱,而在若干亡国观念尚泛滥于统治阶层中。《大公报》社论说,不是下层掀不动,而是上层说不服,伟哉是言。
  乔霞波等尚未释放,又致贺信请立释。
  夜会晤秘书主任贺丙青,说贺以该案系盗匪,没说共党。应请朱总司令电蒋,凡案犯经十八集团军办事处证明,是共党的即可释放,才能照办。当请丙青转贺,说不要这样转弯。行营办公厅是此地最高军事机关,为什么一点子权力都没有?
  夜,万有良等来说,组织十来个同志,请去秘密训练。
  有一姓马的阿訇,偕马学忠(交通司令部参谋)来,对共党主张极信仰,阴历九月后当率学生去延学习。
  接情报,上海战有妥协运动,系吴鼎昌等所策动。
  十月二十四日
  来客较多。夜往会杨干丞,杨很开明。
  雷明同志来,接到一些文件书籍。
  十月二十五日 阴
  嘉伦今日出院。
  剑华来谈办报事。他可出名,但钱无着。月出四期,需洋四百元。剑华主张把《西北日报》副刊拿到手。
  往访苏联飞行员,没有指挥部许可不会客。飞机闻已来九架。
  夜贺来车接去谈(同嘉伦去),争论颇激。贺对时局解决方法认识不够,似乎除束手外,不好做什么。最后我提办一训练所,训练能做民运及组织游击战的人才,其次改造《西北日报》,看能实行否?
  致贺信:
  昨夜毫无保留的倾吐意见,不胜感慰。
  关于中共十大纲领之第四项,似乎还有说明的必要:
  一、中共过去曾有……(此处缺文——编者注)的主张,盖以当国难严重时,政府应以国防为中心,并非必以国防来名政府,正如下文建立“廉洁政府”一样,是对现时贪污太多而言,而不是说在衙门口挂块招牌,写上“廉洁政府”四字。
  二、国家被侵略时,为着集中力量,改组政府到专重国防方面来,历史上不乏其例,记得法国曾有过。就是日寇,为着侵略亦已改变政党内阁为举国一致内阁,难道我们的政府就不需要有此改革吗?蒋委员长去岁在西安也提到此事,说要发动抗日,政府须有些改变。“改革”与“推翻”,全是两件事。
  三、国民代表选举法,我们是不满意的。恐怕先生(28)也不满意。不久以前,武都代表杨某在报上登启事,道谢让票,这在民国选举史上似乎尚无此秽闻。难道主席也认为是真正民意吗?事实上,这次选举代表能否召集已成问题,就召集而不能解决目前问题,不为人民拥护,恐怕也可以预定。
  四、怎样办?照一般法令来办选举已来不及。中共去年曾有召集全国抗日救国代表的主张,其办法和中山先生所主张的国民会议全是一样。中山先生以死力争,载在遗嘱,在临死前和段祺瑞争持的几个电文,斑斑可考。至于名称或不叫国民会议,或叫抗日救国代表大会,无非是醒目而已,没有关系。
  五、“吸收各党各派及人民团体的革命分子”这句话,我还想不出有何妨碍。第一,事实上有各党各派的存在,不因不说而可以消灭。第二,所谓吸收,不是各党派来瓜分政权,而是说是革命分子可以用,不以他隶何党籍而歧视。换句话说,不问党派,只问人才。为什么要提出此话,这倒不是象主席说吸引青红帮人,事实上青红帮如黄金荣、杜月笙、杨虎等均为大官,而是所谓左派,所谓赤化分子等,现尚是空怀救国之诚,全无用武之地。
  主席说,两党工作应先协商,这非常对的。我初来,即向省党部提出此项诚意合作的办法,可惜到现在,我虽向省党部提出一些意见,均石沉大海,没有回响。至于省党部方面发动之协商,还未有过。深望主席此项主张能够实现。
  关于某些改革,政府有所顾虑,未能即施,弟虽不能同意,但置之亦无不可。现要求:
  一、训练一班真正救亡人才,训练方法请容纳共党的一些意见。
  二、健全《西北日报》。
  乔之杰即霞波案,丙青兄说,因案卷无共党字样,难释放,这未免使人为难。乔之杰因未承认共党而得保首领,谁知道又因未承认共党而不得释放。假如局面有变(当然不会有),乔因被共党保过,又将无法否认其为共党矣。因此还是要求将乔及其他三人立予释放。
  青海河西送来新兵,内不少是原红军人员。我处闻知往视,已开走了。这些人开赴前线杀敌,我处并要求归还。红军是全国最善于扩大士兵的部队。所虑者,这些人员因不明了现势,开小差归队。如要保障他们不开小差,最好是通知我处派人说一次话。
  北门外,士兵残废院内,住原红军之残废人员数名,据称该院每天吃两顿麦麸子,还吃不饱,衣服是烂的。要求主席令行营主管机关改善待遇。
  社会有黑暗面,有光明面,应付这面又应付那面,结果两面都不讨好。贺之谓也。
  十月二十六日 阴
  曾昭示来谈苏机情形。已到九架,是轻轰机,速率四百公里,续航力四小时半,每机可载百公斤炸弹十枚,机枪三架。闻迪化尚有十五架。编制说是轰炸机、驱逐机各一大队,大概不到百架。来人中有阿克母夫,原在孙大当政治部主任的。此间中国机师看到我们书报,感想均好,有表示愿分配到第八路军工作的。
  张期然来说,蒋云台部队系封建集团,蒋表示好而不坚决。此时派人去不适宜。
  昨今两晚,均参加党的会议,成立党的组织。
  十月二十七日 晴
  剑华、鼎新来谈办副刊事,约做文章。
  十月二十八日 晴
  晨草《彻底执行总理遗嘱》一文(登在《大众论坛》,敦夫)。
  往会马局长未遇。
  会吴文春,该政训处出发,拟交涉其四川会馆做办事处。
  十月二十九日 晴
  晨草《为什么还不绝交》,并草《宋庆龄国共统一运动感言》,交副刊发表。
  张元夫、杜重远自新疆回,说新疆已全是战时状态,一切工作随到随办,按期完成,交通运输均有条理。
  十月三十日 阴 微雪
  晨往会张、杜,天气不好不能飞。
  草《争取日军阀压迫下的士兵》及《给文化落后论者一个回答》两短文。
  有些人弄不清这个,如说上次国共分家是共产党采用的手段和方法过火所致,这是不对的。试问由厉行三大政策到反三大政策,由扶植民运到限制民运,由反对帝国主义到妥协帝国主义,这些是主张上的根本改变,岂是手段与方法的偏差?如仅是手段与方法的偏差,那一协商就可以解决,即令各行其是,也不会至于相背而驰,进而至于对杀。
  现在,两党主张已归于一致,为着达到当前目的、手段和方法,讨论不厌求详,然及其执行必应是一样,手段和方法即是“作”。假如手段和方法可以不同,那就根本上谈不到合作。
  中共最近提出的抗日救国十大纲领,可说是手段与方法。中共是个独立的党,当然和其他人民团体一样,有提出其主张之自由,又因为国共虽然合作,事实上共党仍然在野,政府中枢共党无预,不能经过其党员而提出主张于政府会议。然而其所提纲领,亦是经过考虑,不是率尔的。
  台端所称“不与本党相同”未逐条指出,无从悬揣,唯以弟愚见,中共所提纲领按之中山先生遗教及国党党纲,似无不合,即照蒋委员长最近谈话精神,亦恰相符。
  我以为话的说法应该是两党主张既然相同,那么为完成此主张,两党应共同商议,采用最有效的手段和方法,由政府公布,经过两党党员去领导全国民众实行。象晋察绥总动员会一样,虽然里面有些办法出自共产,然而已成为阎司令长官领导下之抗战政权团体,那就不能说何党有何手段方法的不同了。若仅仅说“手段方法与本党不同”,在浅识的人看了,不免因手段方法而误会到主张,甚且因手段方法的持异,而影响到主张,重蹈十年前之覆辙。正如台端所顾虑的,对共产党将不免有“恶意的估量”。
  又台端说,不为彼等愚弄。鄙意也不以为然。天下有可以愚弄之个人,绝无可以愚弄之政党,也没有采用愚弄而希冀成功之政党。国党为国中大党,谓可以愚弄毋乃讽刺。共党亦堂堂之党,决不至有此凉德也。
  总读台端演词,有益之处甚多,唯涉及共产党方面,恐引起合作误会,不能不加以说明。率直之处,统希鉴原,并候指正。
  十一月三日 晴
  今晚拟去会贺,谈:一、新省运皮衣问题;二、征到新兵原为红军人员请补充第八路军问题;三、在甘省工作中两党团结问题。因贺无暇未果。
  剑华来说,贺定十月革命节欢宴苏联人员。
  某生等六人请讲话。为讲统一战线约二小时。
  往会王德明,谈片刻。
  十一月四日 晴
  晨,草书《贺主席入党训词后》。《大众论坛》昨日出版。
  俄机已到四十余,日内有部分赴西安。王玉衡自新来,同苏联查路工程师前月九日由迪化首途,昨日到此。据云,甘新路凉州以下较差,安西有一桥未架好,均在加紧工作。苏联汽车大部已到哈密。新省要饭的很少,人民大都有饭吃。南疆变乱已平定。
  西路军去新的四百多人,干部较多,现成立新兵营,由委员会管理。陈云,代远均在此参加,内分干部队支队,支队下有四大队,最近成立特科大队学炮术,原拟派到苏联学习,现因国内战争紧急已停止。他们的生活很好。
  在新干部,计有:李卓然、李特、程世才、李先念、黄火青、曾传六、宋侃夫,苏井观、杨纷、杨尚昆、潘同、廖子建、王子刚、王名震、荆振昌、徐明德、王玉衡、刘寅、刘鹤孔、黄学欤、李天焕、汪小川、吕继熙、刘庆南等。
  接到第十八集团军十月十五至三十日汇录捷电。
  夜十时谒贺,谈约一小时。太原在争夺中,危机可想。
  十一月五日 阴
  省府拟十月革命日招待外宾。
  晋北正面退到石岭关。
  十一月六日
  晨草《苏联是我们的真朋友》(十四日,《战斗者》发表)。
  胡嘉宾同志自甘州脱回。
  夜往会马志超不遇。
  闻甘新路拟设轻便铁轨,限六月完成。
  十一月七日 十月革命节
  昨日谢清河自西安来。
  接汤子周信。汤称是我的学生,谈宁案惨事颇详,牺牲者有尹澍涛、李甲秾、曾鼎三、涂喜文、佘宗汉等。汤亦被波及抄家。
  致盛世才信。
  所谓政治背景(投《大众论坛》十七日登出)
  不知何时,那个聪明人发明所谓“政治背景”四字,于是国人白昼见鬼,说某人有政治背景那还了得,相戒不要近他。被人家说有政治背景的人,也就盟神赌咒,如有什么背景,定遭天诛地灭。但什么叫政治背景,有什么政治背景,却谁也不知道,也不去考察。
  政治背景四字并不坏,是说其人的言论事业,不是为着私人目的而是要达到某种政治企图。比如国民党的政治背景,是实行总理遗嘱,建设三民主义,如果国民党员失去这种背景而成为无背景之党员,那就不是闹笑话!同样,和国民党合作的其他党派,其背景也应是一样,至少在合作期间,应彼此不相出入,不然的话,也就要出大岔子。
  第二,政治背景是公开的,象影片上的景一样。任何秘密的党其政治主张必然公开。因为不公开,没有法子使群众知道,得到群众的信仰。躺在幕里演戏,等于没演一样,世界上没有这样的蠢子。其次,政治背景必与其人言论事业相连,如某人自夸有背景,信仰某某主义,而所说的话、所做的事与该主义全无干,甚至相反,这叫做政治骗子。同样,说某人有什么背景,不去考察其行事,就相惊怕有,也不免是政治傻瓜。
  第三,革命党员在未成功时,其背景虽然公开而党员不能公开,因而其党员所做与背景相应的事,也一定要避免人们注目。比如同盟会时代印出很多排满的小册子,谁也不知道其出版处所与编辑人名。反之,不革命之康梁派,则其背景和为此背景努力的人物都容易找着。
  第四,中国社会落后,有些落后的组织或为拥护个人而企图分得利益,或为反对进步,形成封建集团。但这些团体有一特殊处,即不能有公开之政治主张。“日月出而爝火自熄”,所以我们也用不着恐惧他。
  政治背景四字的含义,大概如此。目前全国觉悟的人,所言所为,如含有政治意义的话,应该是抗日救亡。只有少数没天良的汉奸,其背景才是日本。
  另一方面,凡自命为社会中坚人物,而在今日其所言所为,没有背景,即是说没有其努力所要达到的目的,这倒未免有些奇怪。
  书贺主席入党训词后(投《大众论坛》十四日发表)
  贺主席对区长、巡官入党训词,提出党员在今天最根本、最重要的问题,读之令人感奋。只有彻底了解,并执行了贺主席的话,才能完成党所给我们的任务。
  第一,国共合作,是完成中国革命的支柱。贺主席是主张合作最早的人,合作不是形式,需要实际。假如是表面的,甚或还有点磨擦,那就不能发生合作的效力,民族要受到损失。贺主席着重地说:“在全国一致抗敌目标之下,共产党放弃其阶级斗争及暴动政策,来诚意合作,参加抗敌,这是很好的现象。”共产党既诚意了,我们也应该诚意。贺主席又说:“互相策励,诚意合作,自可以收观摩之益。所以在此时期,我们对于共产党员不要有恶意的估量,分散抗敌的力量,应该在一定的主张及行动之下,共赴国难。绝对不要互相磨擦,致影响国家前途。”这是何等深刻地指明:对共党“恶意估量,即是分散抗敌的力量,”国共如有磨擦,就要“影响国家的前途。”因此,其结论必须是“主张一致”、“行动一致”。
  其次,“共产党有很好的办法,我们乐于接受”。这不是说我们没有好办法,但好办法不厌其多。共产党对民众运动的组织与训练,对军队的政治工作与游击战、运动战,毫无疑义的有他的特长,应该虚心考察、仿效,俾收观摩之益。不应该固步自封,阻其进步。我们对贺主席这一指示,宜有深刻的警惕。
  第二,关于党员的反省与改进。区长、巡官受训为的是救国,不是为的做官。贺主席说:“中国所谓读书人以为取得官位之捷径……,各位现在负一部分责任,要于此点特别注意,不要以为作了官而起骄傲的心理。我们要使政治达到预期的进步,就要改除这种恶习。
  本来入党与做官是两件事。入党是为达到党的主张而奋斗,党员做官是经过政权机关,来实现党的主张,不用讳饰的。有些人做了官,就忘掉党、国家,弄到这地步。这些人是应负若干责任,贺主席对这样的人深恶痛绝。所以,特为指出反省过来改进,将来怎样改进呢?贺主席又说:“共产党员的努力,实在超过本党党员之上。比较起来深觉我们党员有努力取得以谋进步的必要”。当然不是说本党党员并不努力,而是说努力的程度与方式。我们应该采取“见贤思齐,见不贤而内自省”的态度,使我们党员集各党之长,负担起目前抗日救亡的大任。
  我们同志依照他的指示,必然得到成功也。只有依照他的指示,才能得到成功。
  同志们努力罢!
  嘉伦今日往平凉,因蒋有电来约会。
  西安转来袁国平信,拟在平凉设办事处,须省府批准。当去文省府。
  曾来谈,轻轰炸机到十八(坏二),驱逐机二十(坏四)。续航力二小时,速率四百五十公里,机枪二架。重轰炸机六,续航十六小时,速率二百二十公里,载重十吨至二十吨,机枪六架。中国飞行员有些已往汉口,似乎将由苏联机师驾往汉口才交代。闻苏联来的是编成一空军旅,有苏联志愿兵,现来的一百四五十人就是的。中苏飞行员相处甚好,中国飞行员对苏联表同情。毛邦初告诉翻译,要得苏联人员好感,但不许谈政治问题。
  夜七时,省府欢宴苏联人员,主客约三百多人,颇欢。苏联人喜唱歌,国人不能。贺说话音调过低。阿克母夫答词大意是:一、中苏两伟大民族的关系;二、苏联从大人到小孩,对中国最近情事,即是每一小挫折或小胜利,都很关心;三、主席说现在抗战举国一致,既已如此,一定能得到最后胜利。
  今日贺请我们参加宴会,系前晚决定,不如此不足应付外宾云。
  据某翻译谈,苏联人员极认真,每日清早到飞机场,及晚才休息。许多中国人员比他迟到早退,似乎国难是他们苏联的。
  十一月八日
  介绍兰中学生安鼎铭、杜琳、刘珍、张生强、陈定邦、高尊翰往陕北公学受训。
  朱、彭汇报十月十五至月底捷电,四日林师在平定击溃敌一师捷电,此间报均未登。昨日去信《西北日报》说近日报上战况太冷淡,劝其披露我军消息以资点缀。
  我们必须执行总理遗嘱(登《大众论坛》一期)
  总理积四十年的经验,临终留给我们一个遗嘱,说这样做,中华民族就可以解放,在今天就可以打胜日本,保卫中国;不这样做,那就打不赢日本,大家只好做亡国奴。
  办法极清楚而又容易。
  第一,“唤起民众”。唤是民众还没有清醒,已清醒的党员要去宣传他、扶植他,起是民众听到唤一骨碌站起来,发展其奋斗其身手。字义很明白,唤,是我们去唤;起,是民众自己起。假如不去唤或限制唤,如言论出版不能全自由;起也不任自由起,如集会、结社受到限制,那都是误解了总理的遗嘱。
  总理曾经这样做:出版报纸、设政治讲习所、农运讲习所,做唤的机关和训练唤的人才,扶植工会、农民协会、学生会及其他革命团体,党纲上规定人民有集会、结社之完全自由,以为起的地步。在今天就应该扶植并保障人民抗日的言论、出版(是唤)、集会、结社(是起)的完全自由。
  第二,联合世界上以平等待我之民族。平等待我是说对我无野心,不想占我的便宜。这样的民族,虽然不止一个,但有的自身还是被压迫者,没有资格能以平等待我,真能平等待我的只有苏联。事实上苏联一开始就自动宣布取消帝俄对中国的不平等条约,退还赔款,大革命时苏联无条件给了我们很多帮助,一直到今天,苏联始终是我们靠得住的朋友。总理临终时写把苏联的信说:“我为命运所限,不得不放下我的事业,但我已命令国民党员继续与你们携手并进。我们党员是接受了这命令的。当然不是说其他虽不全以平等待我而能帮助或中立于我们对日抗战者不去联合。朋友是越多越好,不过朋友而兄弟的,更要着重联合罢了。
  第三,开国民会议。在宪政未施行时不能产生全国人民选举的国会,而又急切需要一个代表民意的机关决定救国大计。总理主张召集的国民会议,就是为此。(民国)十三年总理抱病北上,和段祺瑞力争不得,临终把这件事写在遗嘱上说:“尤须于最短期间促其实现”,当时总理坚持着不肯让步的有两个条件:(一)是一切人民团体只要他有群众(不是空招牌),并是革命的,都有选派代表的资格,不管他合法与否。(二)是开会前应允许言论、出版、集会的自由,尽量的讨论救国大计。缺乏这两条件,其会议必成为御用,不能有所成就,所以总理宣布不参加段氏的善后会议。这样的会议,在今天更其需要。
  还有共同奋斗四字,包含总理极深长的经验。国内有不同的阶级和派别,有不同的信仰和主张,可是在求得中国之自由平等上,在今天即抗日救亡上,需要全国人民同心合力向前奋斗,不允许有任何不诚意和私见渗杂其间。没有这,就会使民族解放工作受到障碍。
  总理是先知先觉,是民族救星,只有彻底执行总理遗嘱,才能保卫中国,把日本强盗赶出中国去。
  争取日军阀压迫下的人民(载《大众论坛》第一期)(略)
  阎锡山抗战的决心(十四日《大众论坛》发表)
  山西是敌人争夺的重心,北自雁门关,东自娘子关,象钳子样向太原前进。虽然战争尚异常严重,然近日山西传来的消息(参看近日本报太原通信),似乎军事与政治都有迅速的改进,因而敌人的如意算盘也就不免打破。李公朴先生是视察过西线的。他说:
  “自太、同失守后,阎、傅对绥晋更有改革决心。如优待士兵条例的颁布,民族革命战争总动员委员会有新决定,以及八路军参加到前线,牺盟全体动员到前线工作,县知事部分更换等,全部形势已有改变。”
  李先生又说:
  “民众动员,在西线战场的负责人已感到重要。……在山西因为阎先生纠集了不少全国有为的青年组织‘牺盟’(牺牲救国同盟)。这一个团体虽然在今日中国能够充分利用民众联合战线的组织原则的,还是唯一的团体。可惜受的限制太多,可能引起的作用还不大。他尚不能掀动西战场内广大人民起来保卫冀察晋绥。是甚原因呢?这倒不是这一个团体领导不健全,而是受了当前政治的限制。他不能对当前的政治机构用斗争方式去进行改造。对于动员民众的前提——改善人民生活,他无确定权力……。”
  阎先生毕竟是个英雄。他早就计划了抗战必须动员民众,所以组织“牺盟”,及发见“牺盟”的缺点,就毅然施行总动员会纲领(按此纲领曾载本报),同时对“牺盟”的限制,也全取消。虽然改革嫌迟了一点,但政府既与人民一致,抗战的伟大力量,必然继续发生,虽因为迟了一点,省政府不能不退到临汾,然而正和马德里政府退到瓦伦西亚一样,真正山西千八百万人民抗战的序幕才在揭开。本报太原通信有牺盟分会主持的民众大会,有当场逮捕土豪交政府处分之事,可见已在用“斗争方式”去“推进政治机构”了。
  我们望阎先生坚定地执行抗战正确方针。同时也希望其他地方连牺盟这样团体都没有的,再不要因循,害怕民众,甚至包办民运而实际是压抑民众的了。
  这是失败与胜利的决定点。侥幸是不可能,徘徊也即是莫可赎的罪恶。
  夜往会李长卿,拟请作舌人往会阿克母夫,因人多不便谈。
  办事处没有钱了,向王默庵处借三百元。
  将致陈荣信、盛世才信及书报等交王玉衡带去。
  十一月九日 晴
  沈丹(果青,宁乡人)自河西来,带高金城信,口述一、甘州尚有三条驳壳枪应运回;二、南山确还有点人不敢出来;三、甘凉一带流落的人还多,遣作新兵的是老弱,不是强壮者。前凉州俘存的妇女,闻每连分六人,剩下无几了。
  夏桪(荫轩),酒泉师范教员,自酒泉来愿去延安上学,并说酒泉师范尚有八个学生要来。
  夜往晤默庵,1.请催下令凡原系八路军人员逃归队的,捕获了不得擅处分,应送行营办公厅发落;2.告诉他贺的办法不能应付时变,宜有所改革。
  十一月十日
  昨夜致电林、伍报毛、洛。
  民众运动与汉奸活动 (登《大众论坛》)
  这个问题,我想不多说,只抄录一些事实就可以“触目惊心”,也就懂得要怎样办才对。
  某报南昌通信:
  “南昌虽有几个官办的抗敌救亡团体,但除做了一点募捐(实际只能说是派捐)和伤兵慰劳工作(由妇女生活改进会主持)之外,其他还在‘计划’、‘审核’之中。”
  “南昌的大人先生,一部分人对于抗战前途非常悲观。他们说打败了固然完全送给日本,打胜了也会是某某党天下。所以他们对战争胜败不复关心。因为他们自己承认对于民众运动已经没有领导力量,民众运动的发展,会使他们失去领导地位,所以他们对于民众救亡运动就不得不消极怠工。”
  “这里很难看到上海出的任何救亡刊物,也看不到一份比较好的报,本地报纸没有副刊,没有社论,连中央社发表的消息,都有一部分被隐蔽起来。”
  “相反方面,汉奸的活跃,却在一般人意料之外。在敌机初次来袭时候,据说在四乡放信号的汉奸,在一千以上,甚至成群结队拦劫被捕汉奸,虽然杀了几十个,但还没停止活动。”
  英国工党机关报驻华记者说:
  “中国抗战已经一百余日,全国军队已经全部动员参加战争,为甚么前方将领与士兵这样不满意后方群众动员的不够?难道后方群众没有前线将士的勇敢吗?”
  美国某名记者说:
  “我很诧异,号称民族解放的伟大战争,只有军队活动,看不见民众和军队打成一片共同兴奋的现象。我从华北到上海,只在陕北地方看到过军民合作的热烈状况,军队出发时男女老幼热烈欢送。军队驻的地方,人民热烈予以各种帮助、各种鼓励与合作。这类现象,其他地方完全没有。反而日军所到之处,利用欺骗宣传,在组织他们所谓‘民众’,即汉奸活动与所谓‘维持会’之类。”
  够了。从这些事实上面,可以发见极浅近又极实际的真理,即:
  (一)没有民众运动,不能争取民族解放战争的完全胜利。
  (二)不是民众落后,不肯起来参加战争,而是大人先生骇怕民众,对民众运动怠工甚至加以阻碍。
  (三)民众运动与汉奸活动为反比例的消长,民众运动的消沉,汉奸活动扩大,一部分落后群众反被敌人利用起来。
  这是历史的关头,这样做必胜,那样做必败;这样做是功臣,那样做是贼子。警惕起来吧!抛弃以前所为,大胆地走上胜利的大道。
  接西安汇来五百元。
  十一月十一日
  昨夜风颇厉害,晨起见微雪。
  昨日接情报云,上海华军退,系接英美调停,上海市为中立区也,传日提条件为承认满洲国、蒙古国、华北自治、上海设立日租界、扩大自治区。上海工部局已开始对救亡运动取压迫。
  严防“不良分子” (寄《大众论坛》十七日登出有修改)
  九日,田厅长召见甘肃青年抗战队负责人罗伟、魏晋贤等,指示说:“自家要认识目前的一切,严防不良分子加入破坏。”这是非常必要的。
  “不良分子”与“汉奸”有程度上的差别,但客观上常常是“汉奸”的帮手,所以要严防;因为他与“汉奸”有差别,所以非有“认识”不易“严防”。
  兹推广田厅长之意如左:
  (一)要“认识”目前是全民战,要广泛的组织与训练人民,充分发展人民的抗战力量。如有企图缩小并限制民运的,即是“不良分子”;
  (二)要“认识”民族利益高于一切,凡过去有何嫌怨,甚至现在也有何利害不同,都应抛弃而服从于抗战的总利益。如有不明白此点,企图以私害公的,即是“不良分子”;
  (三)要“认识”总理遗教:“保障各地方之团体及人民有选举之自由,有提出议案及宣传讨论之自由”,只要他不是反革命,在今天只要他是抗日的。如果企图限制抗日的言论自由,即是“不良分子”;
  (四)对于国际的国内的政治军事经济,都应有深刻的认识,而后能判断那持似是而非的汉奸理论与准汉奸理论的,都是“不良分子”。
  (五)总括一句,要严防“不良分子”,只有一件法宝,即总理在第一次代表大会提出的宣言和政策,临终的遗嘱,蒋委员长在庐山的谈话,凡企图抹杀或曲解总理与蒋委员长主张的,都可以不良分子看待,要严防他。
  往会田炯锦谈,一、急须训练做民运及组织与运用游击战之人才;二、青年要往外的多,宜有以满足其要求,使不发生离心倾向。田炯锦说:“整个办法没有,只训练一部分学生有啥用。”
  夜,伊斯兰学会安文蔚(清华小学教员),马明德二君来谈颇洽,安、马均青年,可造之姿也。
  闻苏联汽车来四十辆内外,系载军火,苏联同志自己站岗,据说将有千辆来此。
  素兰送来义务戏券二张,并说韩立民被人诬控事。
  十一月十二日 晴
  抄鲁迅的一段(寄《西北公园》十八日发表)
  读鲁迅文集,有这么几句话:
  “……中国人的不敢正视各方面,用欺和骗,造出奇妙的逃路来,而自以为正路。在这路上,就证明着国民性的怯懦、懒惰,而又巧滑。一天一天的满足着,即一天一天的堕落着,但又觉得日见其光荣。在事实上,亡国一次,即添加几个殉难的忠臣,后来每不想光复旧物,而只去赞美那几个忠臣;遭劫一次,即造成一群不辱的烈女,事过之后,也每每不思惩凶、自卫,却只顾歌咏那一群烈女。仿佛亡国遭劫的事,反而给中国人发挥‘两间正气’的机会,增高价值,即在此一举,应该一任其至,不足忧悲似的。自然,此上也无可为,因为我们已经借死人获得最上的光荣了……”
  鲁迅所痛恨的现象,在这抗战中,不仅报纸上充满着,许多大人先生的嘴里也充满着,可惜鲁迅死了,不能再用他那枪样的笔锋,一一来剖视他们骨子里的怯弱、懒惰,而又巧滑。
  介绍乡师学生何明渊、周新民,兰师学生周世俊往陕北公学,又介绍夏桪往陕北公学。
  接西安电称,迪化皮衣首批三千六百套,汽车十辆已起运。
  夜同定国往新舞台观剧,所谓募款慰劳前方将士义务戏,戏券系素兰赠者。
  十一月十三日 晴
  接西安转来博(29)电,朱绍良不日来兰。
  祝妇女旬刊的诞生(觉斋)
  日寇大举进攻中国,甘肃已经站在火线上了。甘肃人民要不做亡国奴,就得自己起来拚命。甘肃六百多万人民中的三百多万女同胞,同样要参加抗战。《妇女旬刊》的任务就是为此。
  旬刊编者问我要稿,我对妇女运动,了解太少。但是,我觉得:
  号称全民战的抗日民族解放战争,假如没有二万二千五百万的女同胞参加,不仅是个损失,而且战争的彻底胜利将不可能。这是一。
  第二,女同胞的革命坚决性,不比男子弱,有时且赛过男子,因为女子受的压迫比男子更深一重。虽说沉沦太久太深,不容易振作起来,但一起来,其勇气其决心,常常出人意料之外。事实告诉我们,党国先进最坚守总理遗教,“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的,不是宋庆龄、何香凝两女同志吗?在革命斗争过程中,有许多事实,证明女同胞的勇敢与能力,即据我个人所见到、听到的,也可写上一大本。华北问题发生后,平津女学生的努力,比男学生还来得纯洁。一些文弱女生,居然草鞋包袱、偷关冒险到陕北抗日大学来求学,这不能不使人感动。
  一些人把女子抗战力量估量得小,这是不对的。这些人根本不了解妇女的境遇与心性,甚至他自己即是对抗战没决心的。
  不过女子运动和男子一样,须要有政治上的保障,即一切民主自由与夫生活改善,没有这,三百多万的甘肃女同胞,就不易把她兴奋起来、组织起来,一同走上抗战大道。
  我对甘肃妇运领导者和旬刊主编人斐君女士表示敬意,因为斐君女士不畏难,不避谤,使得无妇运的甘肃,而妇女的组织与宣传并不后于男子,相信在她的努力之下,妇运干部必然层出不穷,妇女组织必然深入普遍,甘肃三百多万妇女贡献其力量于抗战,同时也会解放自己。祝《妇女旬刊》在三百多万女同胞中起领导的作用,胜利的成功。如果不弃葑菲,我将次第贡献其一隅之见。
  有姬少峰者来谈,姬长安人,为贡华朋友,人尚开明。
  晨,包道平来谈甚久。
  夜,杨某来谈,杨过去是在浙江工作的。
  十一月十四日 晴
  得捷电,我军克复满城、赞皇两县。
  贺其燊来谈,见解尚对,贺住昆仑饭店。
  重来一次认识(忠理)(批斥《西北日报》十四日署名“婴”的论文)(登《西北日报》)
  《四书》上说:“天视自我民视,天聪自我民聪”;又说:“民之所好好之,民之所恶恶之”;《书经》上说:“应顾畏于民岩。”封建时代,虽没有民权规定,但人主决不敢忽视民意,民意对政府实际操监督与督促之权。
  由封建社会进到民主国家,民意乃成为国家主体,政府人员是为民服务,所以叫公务员,又叫公仆。总理是现代民权主义之最进步者,他说:
  “民权国者为人民共治之国家,故亦曰众民政治。试以经营商业为例,有东家生意与公司生意两种。东家生意者由东家一人主持之,公司生意者由股东多数人主持之。君权国即如东家生意,权在君主一人,民权国即如公司生意,权在股东多数人。今日之中华民国,故一民权也,既曰民权国,则宜为四万万共治之国家。治之方法,即在予人民以完全之政治上权力,可分为四:一曰选举权,凡为中华民国人民,皆有此权,由人民选举官吏,担任国家或地方之立法行政机关各事务,此官吏即为公仆。二、罢官权,人民对官吏有选举之权,亦须有罢免之权,如公司中之董事,由股东选任,也可由股东废除也。三、创制权,由人民以公意创制一种法律,此则异于专制时代,非天子不议礼不制乐也。四、复决权,即废法权。法律有不便者,人民以公意废止或修正之。……”
  有人说这些办法是好,但须是宪法公布了以后的事,现在还谈不到。不过,宪法是确定行使民权,不是说民权须待宪法公布才有。总理十三年在上海发起的国民会议,曾说:
  “现在中国号称民国,要名符其实,必要这个国家真是人民为主,要人民能够讲话。……现在是人民讲话之好机会,我们人民应该不错过这机会。……我发起这个会议,一定要人民能够讲话,……如果用军人资格,在会议上专横,不让大家公平讨论,我便马上出京。”
  翻开《中山全集》一看,这类遗训,炯炯照人。人民是股东,政府是经理,不待说股东对经理有监督与督促的权利,经理对股东会议有服从的义务。当然,经理可以而且应该提出意见,取得股东的赞许,但绝不能说股东不应该出来监督与督促。
  另一方面,人民对政府有所督促,是不是和政府对立呢?这完全是两件事。正如股东督促经理不是对立的一样。相反的,历史上只有不顾民意、不愿接受广大民众好意的建议的政府,才常常酿成政府与人民事实上的隔绝,弄到后来不可收拾。
  抗战时期的政府,谁都是总理忠实信徒,绝不会有对民权主义认识不够的发生。但为要达到真正的“全民抗战”,却不妨把总理的话,再来温习一遍。
  嘉伦昨日回,云蒋表示很好。
  盛因皮衣不易运,电贺借五万套给八路军。贺称军政都要兰州办三十万套,只能办到三万套,还须十二月才能齐全,就是要借三、五千,也需有军政部命令,兰州不能多买,因为青马怠工。
  十一月十五日
  致贺信(未发)
  贵严(30)主席勋右
  台端称,看我的一次信,受一次刺激,然止于刺激而已,徒麻烦。达者台端之神经,无补国事于实际,是以不欲多所刺之。然而仍有不能已于言者。
  危险一天天紧迫到来,无论怎样钝拙的人,总不能不有所感觉,首先自然还是稍有知识的青年。侧闻一部分党政中年以上的人,不能启导青年而待其自发,应该惭愧。然而颇闻有人见青年之不可遏抑而企图有以分化之、限制之,凿穿说,即是不欲其发生革命作用。此不独违反总理主张,充其极必然给抗日工作以损失。
  青年欲往延安求学,弟早已告知台端,建议在此设立能满足青年要求的训练所,理由是:一、西北需要培养大批救亡人员;二、到延安需往返旅费百元,那里仍要膳费、书籍费,非富家子弟莫办。(以下缺——编者注)
  草《从开城门想到做工事》(十六日登出)《所谓危险思想》两短文(寄《西北公园》)
  晨往会贺其燊于昆仑饭店,谈颇久,贺对合作虽清楚,但书生气尚多,恐不能有大帮助。据贺谈此间当局说,红军拒绝派副师长及参谋等,又行军不全服上级指挥,疑合作非诚意。
  西安来二做回民工作的同志。
  今天有学生示威,闻系学校当局所领导。
  接贺信称,原红军人员不能补充给第八路军。
  夜同嘉伦往会马志超,马意气尚好,同往看戏,至十一时始归。
  十一月十六日 阴
  晨,董季舒来谈,持有必武(31)介绍信。董系必武学生,其妻孔祥璠在瑞金工作过,现寓李少陵处。
  同嘉伦往省党部,会了杨集瀛、马焕文两特派员,谈外间对共党误会事,马言共党作群众活动,国党不加阻碍,大概已得到国党中央命令,可以组织各种抗战团了。
  夜往省府晤周介陶,周言进行工作,滞碍甚多,当劝其只做就是,不要提及延安如何、谢觉哉怎样说,就不会有反感。谈次,李少陵来,约后日到他寓谈话。
  拟写一篇关于征兵的文字,因精神不快,只写了一个起头。
  夜写《猎手宜于游击战》短文,投《西北公园》。十七日刊出。
  李长卿来谈,伊已就省府法制室职,并对贺谈应独立干,不要只照令办事,贺颇有转机。李云汽车现到有一百四十多辆,明日可到百多辆,闻系分八批来,贺尚未与阿克母夫详谈,因中央没有叫他接洽,他就不敢。
  十一月十七日 阴
  草《征兵问题的研究》(投《政治与社会》)
  《冷!赶办皮衣!》(投《西北公园》十八日发表)
  王德明来谈过去言论受压迫之苦。报署“婴”的《民众与政府》文,系省府较负责的人写的。登八路军胜利消息,也有人来质问消息从何而来。王说“宁赠友邦不予家奴”的思想,现尚存在于若干人的脑中。
  贺迫剑华辞职,说他在省府议席上唐突了兰州绅士张维,这话也苦他能说。我意此是托词,大概是剑华太接近八路军人员之故,而又不能说出口。
  十一月十八日 阴
  关于保甲问题(佳金)(投《大众论坛》)
  看了鼎新先生《非常时期的保甲问题》一文,非常感动,我还想补充几句。
  首先应认定保甲是一切政治的基础。譬如宝塔,中央政府是塔顶,省县政府是中层,保甲则是下面的塔基,塔基不稳,整个宝塔就不会结实。塔基如果动一下,宝塔就要坍下来。拿事实来讲,今天的征兵、修路、统制粮食、购买皮衣等关系民族存亡的大举,上面尽管有好的计划与指示,最后执行的还是保甲。保甲不好,那征兵、修路,可以变成扰民;统制粮食,还是粮食买不到;前方兵士冷得很,甘青宁购制的皮衣还是没有好多。站在塔顶指挥的人,手持令旗,叫喊有劲,因为塔基不固,说不定自身要倒栽下来。保甲的重要如此。
  下药必须对症,现在保甲的病源在那里?
  第一,现在保甲,是统治阶级的下层基础,为着统治阶级的稳固,防止劳动民众对统治的不满,所以保甲行政总是偏于消极的,造户口册,查盗匪,收捐派款项,保甲是统治者的爪牙,同时即是下层民众的直接压迫者。其次,保长、甲长,隐然成一阶级,虽然他并不算是大豪巨绅,也一定是依附于绅豪,作威作福,表示与平民不同,以次等绅豪或候补绅豪自命者。
  第二,保甲长不是流官,不由官厅委任,一般是先由乡里推出而后加委。但是推出的权,操之地主豪绅之手,广大的劳动民众是没有权利的。
  有上面二种病根,所以保甲与平民常常对立,他是替上面办差,不是替下面做事,因此其事业不能不偏趋于消极。其次,所谓维持秩序,也不一定是多数人所需要的秩序,坏的保甲,如中饱款项,出卖壮丁,操纵词讼,反而破坏多数人的秩序。承平时候,还可敷衍,当这要发动全民抗战时,保甲弱点,乃大暴露,成为政府领导民众中间的障碍,不能不立即除去的障碍。
  除去的法子很简单,把保甲变为多数人的保甲就是:
  一、保甲长应由民选。凡成年男女没有文化资产资格的限制,一律有选举权、被选举权。选举之前,自由讨论何人可以当选,选举时开群众大会,以多数表决。
  二、成立保甲代表会,各村庄可按照人数,推定代表。有事召集代表会讨论。各代表应是真正公选,不得由固定的豪劣充当。代表不好,该村庄的人可随时把他改选。
  这样,保甲的病根就去了,成为广大人民支持自己政府的基础,不再是统治者的下层工具。鼎新先生所期望于保甲的各种效能,才能顺利的实现。
  同嘉伦往会杨德亮不遇。会孔令恂谈颇洽,孔口不离服从领袖,并说延安刊物有红军字样,又江西有拥护苏联标语为不对,当详予解释。孔云伊军奉令集中中卫,决与敌决死。
  往会阿克母夫谈八路军近状,并约下次再谈。
  闻驱逐机、轻轰炸机一部已飞前方,系苏联志愿驾驶员,因中国航行员急切学不好,弄坏机器,重兵器还没到。
  夜,草《具不做汉奸甘结》短文,投《西北公园》。
  夜鼎新来谈。今晨道平来谈,说贺四爷无办法。
  昨日接毛转来吴仲莲信,嘱设法保护其儿子,当交良才处理,因良才曾经手其事。
  十一月十九日
  草《等待着日本公布秘密文件罢》(投《战斗者》,二十七日登出)
  同嘉伦赴李少陵处午餐,谈颇久。李对政治了解虽浅,但于合作尚诚意。
  十一月二十一日 微雪
  官与绅(《战斗者》十二月四日登出)
  官是替社会服务的,实际,看那社会是某种人的社会,官于是乎替某种人服务。
  封建社会,支配社会上政治经济以及一切的,是地主豪绅,故做官的格言是“为政不难,不得罪于巨室。”
  资本主义社会,支配社会上政治经济以及一切的,是大商人、大工业家,这些人自身不屑做官,但是做官的必定要以某系资本家做靠背。
  上两种社会的官,都与民无与,偶然说几句“为民”的官话,或者也官办几件“为民”的事业,骨子里只是使“巨室”或者“资本家”的利益更加稳定罢了。只有真正民主制度的国家,官才是真正为民服务,不敢得罪老百姓。
  西北社会,封建势力占主要成份,从省到乡,土豪劣绅把持着一切,虽然土豪劣绅口里也可以喊出打倒土劣的口号,但一切政治与经济结构不变,内容是无从变的。因为封建是落后的、野蛮的,所以西北社会的黑暗,比东南任何地方都来得凶。
  这种社会的官,不与绅勾结就站不稳,有心救世的人,想训练一批绅而官者,去制裁绅,结果仍是官绅一气,吃亏的总是那些老粗。
  “一物伏一物”,资本家兴起,封建的土劣就塌台;真正的民治制度来了,资本家也就不能逞凶。中国目前形势,要如总理说“迎头赶上”,就是大大扶植民主自由运动,把黑暗的封建力量压下去,然后做官的才是人民的官,没有所谓官绅勾结现象。
  日本共产党反战纲领(《大众论坛》登出)
  日本共产党发表反侵略战争纲领如下:
  一、立即停止对中国战争,我们为着伟大的中国国民之独立而做其同盟者,努力反对战争。
  二、要求削减军费预算,并将该经费改为农民失业者、中小工商业者的救济费。
  三、为着获得民主主义的权利,为着拥护民权,为着获得结社、言论、集会及出版之自由,而努力与法西斯军阀斗争。
  四、努力发动撤废强制劳动并临时雇佣制度,废止农民的榨取,改善农民劳动者及其他劳动阶级的劳动条件等斗争。
  拿这个纲领和中国共产党的抗日救国十大纲领比较,内容大体是同的。中国共产党号召被侵略的全体中国人民和政府,一致抗战到底;日本共产党号召日本人民,反对其侵略的法西斯政府,帮助中国民族解放的抗战。而且日本共产党反战纲领和总理的三民主义没有两样:第一条是民族主义,总理说中国民族不受人压迫,也决不去压迫人。正是此旨。第三条是民权主义,即总理说的人民有言论、出版、集会,结社之完全自由。第二、四条是民生主义,即总理在第十次代表大会宣言上说的:“国民党现正从事于反抗帝国主义与军阀,反抗不利于农夫、工人之特殊阶级,以谋农夫、工人之解放。质言之,即为农夫、工人而奋斗,亦即农夫、工人为自身而奋斗也。”
  日本人民为拯救自己,同情中国也只有实行三民主义。因此,中华民族在这危急存亡之时,更应相信只有完全实行与三民主义符合的纲领,才能挽救。不然的话,那就要受到历史的惩罚,而这个惩罚,即是全民族沦于亡国奴的地位。
  在剑华处知道贺已会了阿克母夫一次。
  闻对苏联人招待有些笑话,如偷牛肉出来卖,把点心卖把苏联人,在店子买手套九角与一元五角的是一样货,汽车到凉州因晚了,拒不开城等。
  过省党部,会着赵清正。赵叹息没办法,省党部无能为力。会杨集瀛表示也同样。会马焕文谈甚久,马现负后援会责任,想动员民众,苦不知怎样动法,谈至黄昏,马意思尚诚恳。
  接凌波一长信,当复一信。
  朱、彭电。
  十一月二十二日 雪
  董季舒云,日内即出发陇东视察。罗贡华持夹攻说,欲于共产党和腐化的国民党中间找出路。李少陵则无所谓。
  十一月二十三日 晴
  往会王德明不遇。会章亮琛不遇。
  徐一新自南山逃回。
  草《闲话民主》。
  十一月二十四日
  同嘉伦往省党部晤赵清正谈。再访章亮琛不遇。访鲁大昌不遇。
  晚访阿克母夫以没有贺介绍不便会。
  晤周介陶、罗贡华,罗谈陇东县官不能下乡,当商定:一,凡已民选保甲的区乡,县官不管;二、县官派人往非民选区做事,应征求当地党部及民众团体意见。
  传日兵到二里子河。此间汽油没了,闻飞机到周家口被汉奸报告,日机来袭,死一队长并毁数机,详情尚未悉。
  接到谷谦寄来《六檄轩诗集》一册。
  十一月二十五日 晴
  今日鲁大昌来访。
  发西安快邮。
  夜往少陵处,晤左权弟左纪彰,系航空员,长征中追炸我们之人。追谈往事,不禁惘然。
  十一月二十六日
  草《迁都以后》,投《大众论坛》。
  今日朱绍良来兰。
  西北补充旅刘某来谈。刘系少校团附,负特务工作者,但口气尚好。刘言甘肃吏治黑暗,县长如不和豪劣勾结一气,必站不住,若和豪劣一同剥刮,那钱得了,官声也好。这次征兵区长有发财四五千元的。应征壮丁,出钱一百元至三五百元卖放,然后用少数雇用一些流氓、烟鬼充数。又说兰州机关均采分赃主义,比如公务员训练班,分配补充旅一班,新一军一班……防空司令部由各机关派参谋等,因为都有钱可拿。朱绍良同马家拉得较好,马防区县长由马保送,其报酬为一车皮货、药物之类。杨德亮升师长系是回教缘故。九十七师开去了一团半到上海,还有一团半,补充旅步兵两团,骑兵一团,已抽去一千二百老兵,所存一团半样子,这是甘肃实力。日来各地发生土匪,连维持秩序都不够。
  会王默庵,王谈贺以我久未去,疑我行动于他有不利,学生游行事发生时,有人主张封闭第八路办事处。
  十一二月二十七日 阴
  上午往会阿克母夫谈甚洽。访朱绍良不遇。
  下午王明、陈云、况某等五人自迪来。
  十一月二十八日 阴
  蔡、徐、钟、贺、刘等自西安来。
  夜往会贺。
  十一月三十日
  新疆任副官押运之车十辆,皮衣三千六百件到。小舟信因运费贵,以后改用驼运。
  廖章涫(云山学生)来谈,谒贺找事。
  十二月三日
  皮衣车开西安,徐一新同去。
  草《战争可随便过去的吗》、《抗战彻底与妇女解放》二短文,投《妇女旬刊》。
  恋爱不应该随便,但也不是甚么神圣,小资产阶级的恋爱神圣观,应该打倒。因为它一妨碍工作,二自找苦吃。
  前日致贺信:
  我处有自前方来者,谈到一些情况:
  一、敌人在华北作战方式,大概先是大炮、飞机轰击我阵地,次之为坦克队,坦克过后才是步兵。我军以窳败器械正面作战已陷于不可能,某些部队一触即溃就是这个原因。仅仅桂军较趋避,曾支持一时期,因此我们觉得购进并学习使用现代化武器,是西北后方一件极重要的事。
  二、八路虽然得到若干胜利,在他的经验:第一、因为要出敌不意行动,部队不能大,大则易暴露目标,正因部队不大的缘故,常常只能打溃敌人,不能将其全部消灭;第二、深入敌人后方,牵制敌人主力作用虽大,但要起决定作用,相差还远;第三、技术人员不够,不能即时使用夺得的新武器,只好将其消毁;第四、平型关战斗算是打得很好,但因其他二路没及时动作,否则消灭敌人当在二万以上(这次敌伤亡及被俘约五千),可见军队的意志与指挥的统一,是今日非常严重的问题。
  三、山西民众落后与“牺盟”的虚有其表和他处一样,总动员委员会成立于大同失守后,谁都以为无论怎样会做民运,总要几个月才能看到成绩,可是只两星期民众就动起来了,理由一是亡国大祸已到面前;二是动员了全部干部,差不多每个村庄都有人去,这些干部不是一二天可训练成的,工作范围扩展很快,人才缺乏成了严重问题,因此我们觉得在甘肃训练救亡人才已不容再缓。
  四、山西是日本特务机关工作较久之地,汉奸极多且有组织,但八路军所到地方汉奸活动相当消灭了,日寇至今天无法知道八路军主力及司令部所在,可见消灭汉奸只有运用民众的一法。
  五、新省替八路军办的皮衣,衣是办齐了,因汽车运费太贵改用驼运,到达恐在一两月后,八路军前线将士虽因为中央注意及缴获敌人棉衣、大衣解决了大部分,但仍缺少,尤其是补充部队,中央发给八路军饷械比其他部队为优先,所以未能全部解决,大概中央亦很困难之故,此间如能拨借一部分甚好。
  贺回信说一、二两项送省党部办理及民政厅注意,三项俟查明办理,借皮衣不可能。
  往会贺丙青,丙青盛赞贵严目光远大。
  十二月四日
  草《谈农贷》短文,投《大众论坛》。
  上午十一时,有日机十一(架)自榆林方面来袭,在飞机场投弹,死三人,我机驱逐即去,一说有些飞行(员)住在城内,仓促不及起飞,飞机险受损失。
  闲话民主
  中华民国招牌挂了廿六年了,民主二字的含义,大概都已知道,就是主权在民,人民有参政权,有选举权、被选举权,有言论、出版、集会、结社之自由权,国家大事应由人民代表会议决定或批准,大小事件要开会,要少数服从多数……等。
  总理创立同盟会会纲第三条为建立民国说:“今者由平等革命以建立民国政权,凡属国民皆平等,皆有参政权。大总统由国民共举,议会以国民公举之,议员揭成之,制定中华民国宪。人人共守,敢有帝制自为者,天下共击之。”
  总理为实现民主奋斗四十年,关于民主的理论与方法考虑极详,做了一部《民权初步》指教国人。这些都是我们每个党员应深刻认识的。
  与民主绝对相反的是专制,又叫独裁,字义很明白,独裁是一个孤家寡人在上面独自裁判,不管广大人民的意见如何。
  有些人把民主与帝国对立,没有皇帝的国就应该是民主了,不知现代政治,某些国虽有皇帝,而皇帝很受限制,仍不失为民主,如英国。某些国皇帝没有了,而人权集于一人专横独断,比皇帝还厉害,如德国。有帝王欲及专制拥护论者,在目今时代已死的帝制、专制等字眼抬不出,摇身一变“独裁”论出现了,不管他怎样在理论找根据,实际“独裁”即“专制”是一个东西,三岁小孩都能明瞭。
  民主和独裁是对立的两面,不能同时并行的,但有人问苏联是现代最民主的国家,而斯大林又是个人独裁者,这怎么解?我说:你看错了,苏联是无产阶级独裁,不是个人独裁。怎么叫无产阶级独裁?是无产阶级对以外的阶级不给他自由,不征求他意见,只凭无产阶级政权去治理,正和我们的民权主义一样,“民国之民权唯民国之国民乃能享之,必不轻授此权于反对民权之人,使得借以破坏民国”(第一次代表大会宣言)。在今天,凡汉奸卖国贼不得有民权,详言之,独裁是对汉奸卖国贼的,而对广大人民则是民主。
  有一美国记者,去会他心目中所认为“独裁”的斯大林,他怀疑斯大林为何有这样大的本事,斯大林答复很简单:“我只执行决议。”
  这里有个定义,个人独裁在没有民主的时代才有,阶级独裁在阶级内是民主,对阶级外为独裁,假如说要把民主独裁施于同一对象,那是不能想象的事。
  至于民主集权,那是可以在今天也是应该的,集权字样有点象专制(最好不说民主集权而说民主集中,以免误会),但上面冠以民主,那就互相补充而不是对立,比如今天的国防计划和作战方针,应该有代表民意的机关来决定(如总理遗嘱,国民会议之类),这是民主,而这计划和方针的执行,那就不许掣肘不许嵇延,非有权力集中的制度就不可能,这是集权。必要时民意机关可赋与执行机关以某种限度的权力,以便临时制宜,但这与独裁专制其意义完全不同。
  十二月五日 晴
  贺调京,主席由朱绍良兼。夜至贺处谈片刻,省府诸人忙于整行李,有树倒猢狲散之象。贺被调的原因大概是军事准备不积极之故。
  接毛电,知新省第二批皮衣已起运。
  十二月六日 晴
  闻昨日有敌机一架,被我方赶回。
  今日敌机多架来兰,在甘草店截住,敌机逃回,我机也没穷追。
  为鸿宾起草致马步芳信。
  致贺信,请其注意全国团结事。
  接凌波信,云同徐老归湘,正行已毕业,分配何处工作不可知。
  夜同嘉伦往会贺,请贺到京注意:一、改变战术为游击战,避免无谓牺牲;二、在西北训练机械化部队,建筑甘新轻便铁路;三、转变惧怕民众的心理;四、对八路军饷械多予补充。
  朱绍良今日飞青,传朱对省府人选:建、许显时;民、毛炳文;教、水梓;财、梁敬*(左金右享)。果尔,政治恐仍未能有多改革。
  十二月七日
  电毛报告贺去朱继情形。
  夜同嘉伦往会马志超,谈颇畅。
  今日王左、王德明来谈,说朱来言论恐更不自由,王等颇欲赴延考察。
  十二月八日 阴
  今日贺飞陕。有传朱保邓继主席说,又说朱将于十六日接事。
  谢海晏辞我,云将往延。
  十二月九日 晴
  报载日寇攻南京,南京恐有不守之虞。
  午后往找朱绍良,又不遇。到清华小学,有学生百人,教员均青年。谈兰州中等以上学生回教只六十余人。
  十二月十日
  今天朱绍良接主席事。
  十二月十一日 晴
  赵国元——新省代表,自西安来,据说南京政府妥协空气很浓,只以桂军、川军等作梗,恐一妥协无法维持其统治。又云山西敌人后退,中央军不追,也后退。昨传有百七十余车士兵进湖北,似乎有让敌人去肃清后方——八路军的样子。张学良还形同监押的,由奉化送到南昌。
  夜往看戏,联合剧团为募皮手套捐款。
  十二月十二日 晴
  赵国元来谈。徐盈来谈。
  十二月十四日 晴
  下午三时宴赵国元。
  接情报传汪、何等与日谈判,拟免蒋职。又于学忠与韩复榘和日商,愿参加傀儡组织。
  十二月十五日
  草新盛书。
  往会顾颉刚,谈通俗读物事。
  夜有傅作义代表高君来谈。
  看此间党的预算,当指出其不合处。
  十二月十六日
  三民主义与救国(投《西北青年》)
  总理说:“三民主义即救国主义”。又说:“余致力国民革命凡四十年,其目的在求中国之自由平等。”总理早就看到中国在帝国主义重重压迫底下,不自振奋,一定有象今日濒于灭亡的危险。但总理为何不说救中华民族的危亡,须要民族主义,而必说“必须依照余所著三民主义”?请看第一次代表大会总理手草的宣言:
  “……国民党人不得不继续努力,以求中国民族之解放,其所恃为后盾者,实为多数之民众,若知识阶级、若农夫、若工人、若商人是已。……吾人欲证实民族主义实为健全之反帝国主义。则当努力赞助国内各种平民阶级之组织,以发扬国民之能力。盖惟国民党与民众深切结合之后,中国民族之真正自由独立,始有可望也。”怎样去发展平民阶级的组织?总理又说:
  “……若国民党之民权主义,则为一般平民所共有,非少数人所得而私也。……凡真正反对帝国主义之个人及团体,均得享有一切自由及权利,而凡卖国网民以效忠于帝国主义及军阀者,无论其为个人或团体,皆不得享有此等自由及权利。”
  所谓自由权利的内容是什么?“第一次代表大会”总理又说:
  “……欲践民权之真义,原有下列之主张:
  甲,实行普选制度,废除以资产为标准之阶级选举;
  乙,以人民集会或总投票之方式,直接行使创制、复决,罢免各权;
  丙,确定人民有集会、结社、言论,出版、居住、信仰之绝对自由权。”这还不明白吗?要打倒帝国主义,解放中华民族,必须全国平民起来“共同奋斗”。要平民阶级发扬其能力,必得使一般平民享有自由。在今天,就应该是一切抗日民众享有自由,而汉奸、卖国贼群则不得享有自由,“使得借以破坏民国”。
  至于民生主义,总理更说得清楚:
  “中国以内,自北至南,自通商都会以至穷乡僻壤,贫乏之农夫,劳苦之工人,所在皆是。因其所处之地位与所感之痛苦,类皆相同。其要求解放之情,至为迫切,则其反对帝国主义之意,亦必至为强烈。故国民革命之运动(即救亡运动),必恃全国农夫、工人之参加,然后可以决胜,盖无可疑者。国民党于此一方面当对于农夫、工人之运动,以全力助其开展,辅助其经济组织,使日趋于发达以期增进国民革命运动之实力(即改善人民生活)。一方面又当对于农夫、工人要求参加国民党,相与为不断之努力,以促国民革命运动之进行。”
  很明白的意思:没有农工参加,半殖民地民族解放,决不可能。而要工农参加,非赞助农工自身运动,即改善其贫乏劳苦的生活,又必不可得。在今天,事实告诉我们,许多战线上的失利,是因为没有农工帮助。农工没有起来的原故,就是他们困于捐税和贪污的统治,图活不得,因而精神与行动,不免与政府不能融洽一起。三民主义是连环的,为要达到“中国自由平等”的民族主义成功,就必须有民权、民生,而可证实“民族主义确为健全了反帝国主义”理所必至,事有固然。然而有些不明白的人说,现在只要讲民族主义,不要民权、民生。理由是抗战要集权,要限制人民自由,要统治民众运动,民权主义不能讲。抗战要人民贡献一切,忍受些痛苦,民生主义不能讲。他们很机械地看问题,不明瞭总理说的民权、民生正是求所以“适合中国革命之需要,在今日,即适合于抗战的需要。”于是曲解三民主义,“三民变成一民”,不知一民是不能单独胜利的。这样的解释,客观上做了日寇的俘虏,尽了汉奸理论的作用,我们必须坚决的反对他。三民主义是救国主义。三民主义是不可分割的。只有实行民权、民生,才能使民族主义成为健全了反帝国主义。
  十二月十六日
  下午会朱不遇。罗贡华说大概是在病酒。
  会何孝宣(军法科长兼秘书主任),约星期六早来长谈,何六十余,尚健,在何处晤章亮琛参谋长。
  十二月十七日 晴
  接西安电,抗大、陕公均暂停招生,与党失联络及出走人员须在兰处理,不要送西安。
  十二月十八日 晴
  晨,何孝宣来谈,云研求无政府主义,颇有著述,惟自问无把握,未敢问世。
  傍晚,与嘉伦往会朱绍良,系初见面,态度尚好。
  十二月十九日 晴
  晨往会包道平,谈约二小时。
  王左、黄哲真来谈,对时局均不免悲观。
  天气甚寒,屋不蔽风,偶解长衣,即觉不适。
  十二月二十日 阴 寒
  给《西北青年》草《苟安即是自杀》、《征兵与敲诈》二短文。
  又前日为《西北青年》草《三民主义与救国》一文。
  十二月二十一日 晴
  上午十一时日机来袭,丢了几十个炸弹。下午又发警报,但机未到兰州。
  十二月二十二日 阴
  送补充团到延的杨团长来,云略拼挡家事,即转延上学,杨意气颇好。杨云凉州军队万余,每人日食面一斤半,马数千匹,每匹日食料三升、草×斤,均向人民摊派,供摊派者计六县,群众苦不能言。
  按正行信,延安机场在加紧修。
  十二月二十三日 阴 雪
  昨夜接代远信,盛赠西药八百余斤,日内可到。
  复正行信。接彭蔚杞信,托为其子找事,当复一信。
  十二月二十四日 阴
  上午草《一九三八年——中华民族复兴年》未完。
  李卓然同志等自新来,接盛信。
  十二月二十五日 阴
  晨,徐、蔡、贺、钟、刘五人飞迪,他们等了将近一月,如鸟出樊笼,欢喜无限。机场的苏联人员早在工作。
  致信林,托小舟带去,系论此间工作。
  十二月二十六日 晴
  晨卓然、小舟、传六、天焕、先念、天民等六人回西安。
  改作文一首。
  有小孩自北山来,云山里尚有十余人,中有干部。
  十二月二十八日 阴
  复廉伯一信。
  接西安电云,车已于昨晨出发。
  准备往会朱作政治谈话,因朱害病未往。
  十二月二十九日 晴
  往会陈体诚,谈回新汽车之人事,允派车。
  十二月三十日 阴
  下午二时往访朱作政治谈话。
  代远等十五同志带物品自迪化来。
  ① 张老,即张养五。
  ② 即朱德同志。
  ③ 文彬,即张文彬,拟任兰州办事处长,未宣布,后调回。
  ④ 贺,即贺耀祖,当时国民党甘肃省主席。谢老在此间日记中均称贺。
  ⑤ 他是国民党新一军军长邓宝珊部下的一位团长。
  ⑥ 周祥生,即周仁山同志。
  ⑦ 彭,即彭加伦同志,当时任兰州办事处处长。
  ⑧ 周,指周恩来同志。
  ⑨ 叶,指叶剑英同志。
  ⑩ 毛,指毛泽东同志。
  (11) 邓,指邓宝珊。
  (12) 吴,指朱良才同志,当时任兰州办事处秘书长,当时改姓吴,称“吴秘书”。
  (13) 鸿宾,即吴鸿宾同志。
  (14) 系清末甘肃提督马安良之子马廷骧家。
  (15) 高,即高金城同志,党派去张掖(即当时的甘州)开设医院,营救西路军被俘人员,后牺牲。解放后追认为烈士。蔡,即蔡光波同志,当时的红军副营长,后在陕北牺牲。
  (16) 总理,是指孙中山先生。
  (17) 指青海马步芳。
  (18) 新盛,即新疆的盛世才。
  (19) 祖炎,当时从兰州到延安的一同志。
  (20) 正行,即谢老的儿子谢放同志。
  (21) 宁马,是指驻在宁夏的马鸿逵。
  (22) 青马,是指驻在青海的马步芳。
  (23) 陈,即陈昌浩同志,当时任河西部队(即西路军)军政委员会主席。
  (24) 彭,指彭德怀副总司令。
  (25) 林,指林伯渠同志,当时任西安办事处主任。
  (26) 邓,即邓宝珊。
  (27) 新盛,即新疆盛世才的代表。
  (28) 先生和后面几处主席,都指当时甘肃省主席贺耀祖。
  (29) 博,指博古同志。
  (30) 贵严,贺耀祖先生的号贵严。
  (31) 必武,即董必武同志。
  

谢觉哉日记(上)/谢觉哉.—北京:人民出版社,19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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