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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家新风

    
  府谷县文工团
  地点 陕北农家院落
  人物 大伯……五十多岁
  大妈……五十多岁
  春花……二十多岁
  (音乐声中大妈走上,向远处张望)
  大妈 (唱)太阳照遍了峁疙瘩
  他爸和儿媳还不回家。
  老小整天忙计划,
  活像两个憨娃娃。
  (大伯肩挂腰鼓,手拿彩扇等物手舞足蹈,念念有词地上)
  大伯 得儿啦达一达达,空,得儿啦达一达达,空……
  大妈 (一旁静观片刻)你个老二杆子,不逢年不过节,披红挂绿出的什么洋相?
  大伯 嘿,他妈,不说不知道,一说叫你吓一跳。省地组织婚育新风送万家采访团,要来咱峁疙瘩调查采访作报道。
  大妈 真的?
  大伯 嗨,还不是胡吹冒撂开玩笑。咱村计划生育已达标,省地有名挂上号,今日个为把这场面闹腾好,支书叫我这个计划生育宣传队长首先登场放一炮,还要我代表计生领导小组作汇报。
  大妈 你个老二百五,就那些老掉牙的节目能放出个响炮?就你这口才能作得了汇报?
  大伯 他妈,你说对了,这作汇报打靠后,这演节目的事我已经苦思冥想,反复推敲过了。我想这节目必须是正宗的、地道的、客人们喜闻乐见的东西,只有这样才能抓住人、放得响,因此嘛……
  大妈 怎?
  大伯 我想和你把当年咱俩那个二人台场子再来一下。
  大妈 啊?你爬得远远价!
  大伯 他妈!
  (唱)想当年闹秧歌人称你“看不够”,
  扑闪闪的毛眼眼把咱的魂儿勾。
  大妈 (唱)七尺的男子汉你不知啥是个羞,
  踢场子装模作样捏了人的手。
  大伯 (唱)元宵夜的秧歌水船还没开始扭,
  圪*(左土右劳)里头一回我亲了你的口。
  大妈 (唱)若不是闹秧歌给你铺平这路,
  大伯 (唱)哪有咱今日这共白头?
  大妈 看看看,你个老不正经的,打猛子一下又说开了这些陈芝麻旧蒜皮的事儿。
  大伯 这只能说明你是个行家里手。他妈,事到临头你不能坐视不管让我出丑。
  大妈 哼,把你想了个简单,过去那些老掉牙的词儿能唱得出口?
  大伯 这你不担忧,咱来他个旧瓶装新酒。
  大妈 你能装得了?
  大伯 不好也能凑合。他妈,咱先试伙演唱演唱。
  大妈 不。
  大伯 真的不?
  大妈 说不就不。
  大伯 咦,肉贵了豆腐也讲开价钱了。你不来我一个儿来,不信离开大红枣就做不成八宝饭了。
  (大伯念念有词做开动作)
  大妈 (看着牙痒地)错了!一达达、空、向左转。
  大伯 对对对,那再下来呢?
  大妈 一达达、空、向右转。
  大伯 对对对。
  (大伯借机配合和大妈踢开场子,继而唱开新编的“挂红灯”唱词)
  (唱)树上的喜鹊叫喳喳,
  婚育新风工作队来到咱峁疙瘩;
  送了药具送政策,
  咱户户乐哈哈。
  教会科学养娃娃,
  咱家家叫呱呱。
  喜看今日峁疙瘩,
  处处盛开文明花。
  (场子临近尾声,大妈上大伯的弓步腿上,意欲来个“金鸡独立”,不想二人一齐摔倒在地)
  大伯 他妈!
  大妈 哎哟,这一下可把我老婆子做结实了!
  (大伯扶大妈,给她揉腿拍土拽胳膊)
  大伯 不要紧吧?
  大妈 没甚,快忙你的正事。
  大伯 眼下这事就是最当紧的事。
  大妈 你不是说还要汇报讲话吗?
  大伯 嗨,这你别担心,咱早有准备。(说着取出小本,严肃慎重地试看讲开)各位来宾、各位领导:我们山大沟深的峁疙瘩,过去就吃亏在计划生育不得法,干部累弯了腰,还挨群众骂,自从婚育新风进万家,咱村计生工作做得没麻达,比如说我家狗蛋只有一女娃,我老汉支持他不再生,坚决实行一孩化。
  大妈 哎呀,我把你个憨大呀,你把话怎能这样说!
  大伯 咋,不能?
  大妈 呃,呸!
  (唱)憨老子长了个憨脑袋,
  憨说憨道你眼不开。
  生与不生咱慢慢来,
  为甚在会上表这态?
  大伯 (唱)书记村长都把头带,
  咱宣传队长怎好例了这个外?
  大妈 (唱)这发言稿子你改一改,
  甭把那憨话说出来。
  自家做枷自家戴,
  退路刨断怎下台?
  听见了没,快把后面那段子一把勾了!
  大伯 他妈,这都是咱村计划生育领导小组研究通过的,怎能随便改呢?再说咱儿媳妇还算个中心户长呢。
  大妈 中心户长怎?我问你,这生孩子究竟是谁的事?
  大伯 我也不例外!
  大妈 说甚?你个老二杆子,狗蛋家生娃娃与你有什么相干?
  大伯 不不不,他们也有这个意思。
  大妈 胡说!你改不改?
  大伯 不能改。
  大妈 你不改我改!(近前争抢不成)呃,你那段子憨话不勾掉,今儿个这二人场子你甭指望我跟你闹腾!(一怒之下将腰鼓扇子摔向一边)
  大伯 (无奈中自我解嘲地)东风吹,战鼓擂,现在世界上究竟谁怕谁?……哼,你当我怕你不成?
  大妈 你给我滚得远远价!(说着气坐一边)
  大伯 嘿!我偏偏哪儿也不去!(亦坐一边)
  (春花手提满捆的材料、药具等上场)
  春花 (唱)乡上召开紧急会,
  各村的中心户长全到齐,
  省地采访是动力,
  要把那婚育新风掀呀么更掀起。
  (见公婆之状,放下东西近前)爸!妈!你们这是怎啦?
  大妈 春花,妈盘算,现在搞婚育新风哩,计划生育政策不像以前那么硬了,趁这个空空赶紧再养上个男娃,可你爸那个老二杆子……
  春花 妈,刚才乡上召开了各村的中心户长紧急会,大家都说开展婚育新风送万家活动不是把计划生育政策放松了,而是更严谨了;会上不光发了这些材料和药具,还让我们这些有一个孩子的中心户长都表了坚持一孩化的态。
  大妈 这个态你也表了?
  春花 妈,户长不这样做怎能管得住别人呢?
  大妈 唉,憨娃娃哟!
  大伯 春花,你做得对!
  大妈 咦,咦,你看看,怎那么一样样的两个二百五来!
  春花 妈,你老的心情我理解,可女儿和儿子又有什么区别呢?妈!
  (唱)前沟的我大爷,
  哎哟,儿多却受可怜。
  大伯 (唱)后沟的她二伯有女并无男,
  春花 (唱)女婿待他胜亲爹,
  生活好舒坦。
  大伯 春花 (合唱)男女无区别
  哎哟,培养是关键。
  尊老爱幼学科学,
  为国为家多贡献,
  家国都喜欢。
  春花 妈,你老平心说,是不是这么回事?
  大妈 事倒是这么回事,可没个男孩我这心总觉着不踏实。
  春花 妈,我给你看样东西。(取出报纸)你看《榆林报》上把你和我爸表扬了。
  大妈 真的?
  春花 真的。表扬你和我爸支持我俩坚持一孩化,为科学致富做贡献。
  大妈 (望着大伯)老东西,准是你干的,为甚要把我也给拉扯上?
  大伯 嘿嘿。他妈,为这事人家省电视台今儿个还要来这儿采访你哩。
  大妈 是不是?
  大伯 可不是,用不了几天你这光辉形象就在电视上给放出来了!
  大妈 妈哟,这这这,我这穿戴能行?
  大伯 他妈,这你甭愁,咱如今又不是缺点穿戴;春花,快帮你妈收拾一下。
  春花 哎。(由一旁取来新衣)
  (大伯、春花瞬间将大妈打扮起来)
  春花 妈,你打扮起来还真漂亮呢!
  大伯 (端详老伴)唔,还真没把当年这双眼给输了。
  大妈 爬开!
  大伯 他妈,那这二人场子咱闹不闹了?
  大妈 唉,我这辈子常是嘴犟哩手扬哩,到头来还不是跟上你转哩?
  大伯 这就好!他妈,时间不早啦,来,赶快拿家具闹腾!
  大妈 春花 对,闹腾起来哟!
  (鼓乐齐鸣,三人场子越闹越红火)
  出处:府谷二人台艺术/郭侯绪编著.— 西安: 陕西人民出版社, 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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