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情简介
　　明嘉靖年间。奸臣严嵩，专权误国，陷害忠良。侍郎杜宪，为了保护良将张经，弹劾严嵩。嘉靖误听谗言，以欺君之罪将杜宪下狱问罪，命锦衣卫抄杀杜府，捉拿杜宪之子杜文学。杜之拜弟周仁夫妇，侠义超人，受托保杜妻胡秀英外逃，棲身太宁驿暂居。门客封成东保杜文学出逃，另谋它策。
　　严嵩恶奴，因慕杜妻胡秀英姿色，出榜缉拿杜文学。封成东见告示忘恩负义，将杜献出，谋取富贵，并无耻地将严年认作于父，定计将周仁骗到严府。严年当即给周复官许愿，威逼周仁献出胡氏，周仁迫于压力，假意应允献嫂，要求严年将兄开活。严满口答应，立逼周仁回府成全亲事。周在回府路上踌躇万千，不忍忘恩负义成为千古罪人。想出以羊易牛的激将法，叫妻李兰英替嫂，趁机刺杀严年。然李终因身单力弱，自刎而亡，周仁被罢官逐出，偕嫂到处躲避。杜文学发配出京，见到门客吕忠，诉说妻子被周出卖，因不从严年玷辱自刎，迁怒在周仁身上，愤恨而去，待机惩处周仁、封成东。
　　嘉靖宴驾，隆庆即位，御史海瑞、邹应龙上书，参倒严嵩父子，杜家冤案得到昭雪，杜文学被赦，荣耀归京，周仁喜出望外，疾步前去迎接拜兄，因不知杜误听传言，被杜一顿乱棍几子打死。周仁无法诉苦，只好颠破到妻子墓前哭泣，后经吕忠偕胡秀英赶到杜处，说明来龙去脉，杜文学大悟，悔恨自己不明真相，屈打了拜弟，偕妻飞奔周妻墓前，向弟赔罪。真相大白，皆大欢喜。
　　此剧笔者已演过四十余年。近年来感谢已故的名作家袁多寿先生修改，才有今天这个完整而精炼的本子，现整理出来，作为戏剧界和爱好者参考。 
　　任　哲 中
　　91、10
　　人 物   
　　周 仁　　 小　生
　　杜文学 文　生
　　胡秀英 花 旦
　　李兰英 小　旦
　　封成东 大　丑
　　严 年 毛 净
　　吕 忠 老 生
　　二差人 卒　役
　　解　差 二小丑
　　二差女   
　　四校卫
　　锦衣卫
　　托 妻
　　(幕启杜文学、封成东同上)
　　杜：父参严嵩、坐卧不宁，
　　封；是祸是福、再观动静。
　　(吕忠扮老生急上）
　　吕：事忙嫌路远，心急恨步迟。
　　公子，大事不好！
　　杜：何事惊慌！
　　吕: 哎呀公子！老爷上殿，要参严嵩，不料圣上大怒，将老爷下到刑部狱中，命锦衣卫抄家来了！
　　杜，哎呀不好！
　　(跌倒、丑急扶起坐)
　　杜: (唱)
　　听一言气炸人肝胆！
　　封：(白)
　　唗!好一吕老头儿，慌慌张张，进得门来，信口胡言，吓死公子，这个担儿还是你担我担呢?
　　吕：封先生没要埋怨，快快唤醒公子，待我再报周仁得知。
　　封：公子醒得！
　　杜：(唱)
　　恨严嵩害忠良一手遮天，
　　气上心把圣上连声抱怨，
　　宠奸贼害忠良不分愚贤。
　　(小生扮周仁偕吕忠)    
　　周：(唱)
　　吕老儿对我讲一遍，
　　心中好似滚油煎。
　　回家先把哥哥见， 
　　赴汤蹈火我承担。
　　(进门介)
　　周：(白)
　　哎呀哥哥，锦衣卫即刻前来抄家，何不速快逃走。
　　杜：父在囹圄，我死何惜，你们快走，我是不走的。
　　周：哎呀哥哥，伯父虽在囹圄，自有见天之日，我们岂能坐以待毙
　　杜：我们怎样走法?
　　周：我们还是分头而逃。    
　　封：忙什么呢，忙和尚干不下好道场。
　　周：封兄有何妙计，速快讲来
　　封：疾风知劲草，士穷见志节，公子对我有恩，我封成东岂肯忘恩负义。你们只管逃走，我保公子去到江南，那里我人 地熟悉，万无一失。
　　周：封兄有此胆量，不枉我兄交友一场，请受周仁一拜了。
　　周：(唱)   
　　封兄转上我拜见，
　　患难之中节义难。
　　他日平安回家转，
　　周仁拜谢你门前。
　　封：周兄快快请起，古人说路遥知马力，过后见人心。以后就知我的为人了。公子，我去外边打点，公子随后快来。
　　杜：多谢封兄， (封下)   
　　周：娘子嫂嫂快来，
　　(花旦扮胡秀英，小旦扮李兰英同上)
　　胡：公子呀!
　　杜：将他姐妹如何安排?
　　周：有弟全力保护，兄长只管放心。  
　　杜：如此我就拜托与你了
　　(同跪)
　　杜：(唱)  
　　你和我真不愧同胞兄弟，我的贤弟呀！
　　天不幸遭贼害洒泪相离，
　　弟兄们同换衣快离此地， 
　　（同换衣，锦衣卫过场)
　　实不忍弟兄们各分东西。
　　(杜，胡不忍相离，周即挡开送杜下)
　　周：娘子保定嫂嫂，咱们也快逃走。
　　（下、锦衣卫代校卫上进府)    
　　锦衣卫：校卫们，阖府搜查，捉拿杜文学夫妇！
　　校卫：杜文学逃走，全家并无一人。
　　锦衣卫：一步来迟，杜文学夫妇逃走，派人四处捉拿，将杜府用火焚化，然后上殿交旨 (放火烧介)
　　校卫：放火已华
　　锦衣卫：带马来!
　　(同下)
　　献 杜
　　(二公差上)
　　甲：奉命拿罪犯
　　乙：跑的两腿酸。(贴告示)
　　甲：告示贴毕，前面茶馆歇息歇息。(杜文学，封成东上。)
　　杜(唱)：
　　仓慌离家行一晚，
　　心中好似滚油煎。
　　不知来到何地面，
　　封兄前去问一番，
　　封：公子，逃出京师，至少也有五六十里了，天已大亮，咱们肚子都饿了，你就在那边柳荫之后，少待片刻。待我打听这是什么地方。
　　杜：封兄须要谨慎。
　　封：何待公子叮咛，
　　(杜下，封四边看)
　　唔呀！原是一张告示“照得奉旨惩逆，原为奸匿不清，杜宪欺君谋逆，国法绝不宽容，其子竟敢逃避，藐法胆大无穷，献者高官厚禄，匿者一律同刑，”哎呀好大的罪名。哎呀不好！杜宪反上，不知是杀是刮?我今保他儿逃走，万一落网，难道白白送命不成?封成东，你好险呀。
　　(唱)： 封成东来好大胆，
　　把头提上到处玩。
　　公子如今是皇犯，
　　我总有本事难回天。
　　白白送命不合算，
　　这件事还要细思参。
　　这……”(再读)献者高官厚赏……匿者一律同刑。封成东你好无才呀！放下现成的官不坐，赏不领，还作难什么呢?这杜文学对我有何好处呢?哼，我还是把他献了吧。
　　(唱) 大丈夫贵在识权变，
　　杜文学和我如云烟。
　　只要我能身荣显，
　　那怕旁人骂祖先。
　　哎呀不妥呀，我可没说封成东、封成东，你怎么才是个没良心的东西。想你当年以在原郡苏州，犯了众恶，逃命在外，流为乞丐。杜公子念你有些才华，收留在府，待之如宾，敬如手足。他今有难，你怎能见利忘义，良心何在，天理何存呀！
　　(唱)： 公子把我多敬重，
　　接之以礼待以诚。
　　人生在世德为重，
　　怎能卖友去求荣。
　　(白)：唉！说什么天理良心?良心是黑是白谁见过?他虽待我有点好处，我也不能因为一点小恩小惠，误了我的前程，贴赔上性命呀!再说我总不献他，他也逃不出严府法网，这怪他倒霉，怨我何来呀！
　　(唱)： 天理良心谁看见，
　　受恩莫忘骗人盲。
　　今日和他两绝断，
　　明日披红击夸官。
　　(差甲、乙上)
　　甲：什么人在此张望。
　　封：这……我在这里看告示  
　　甲：看告示……你可曾见过杜文学? 
　　封：你们是那里来的?
　　甲：我们是严府家丁、为捉杜文学，连夜到此，你问着为何?
　　封：你们捉拿杜文学，可曾认识他?
　　甲：虽不认识，现有图像在此，
　　封：这像画的不太像
　　甲：唔……，你认识他?
　　封：在下封成东，
　　甲：什么城东城西，
　　封：我倒认识杜文学。    
　　甲：带了！(套绳)你既认识杜文学，还不速快献出，不但我们回去领赏，你也少不了一顶纱帽，纹银千两。若还不献， 你……(举拳)
　　封：朋友，放开、放开，你看前边柳荫之下，等我之人是谁?(指下边)这可是我的大功一件 (差人放封，急下拉杜上)
　　杜：我非杜文学，你们认错人了。
　　甲：朋友，上前答话
　　封：公子，你休怪我，这是朝庭旨意，我也只好全大忠而背小义了。
　　杜：封成东、无耻的小人，你贪图富贵将我献出。我总然一死何惜，我看你这势利小人，他日是何下场！(举手打、差推)
　　甲：走走走(带杜下)朋友，随我领赏去；
　　封：来了，正是，只要今世享荣华，那怕来生变骡马。(下)
　　陷 周
　　(二差人上)
　　甲：有请太爷。(毛净扮严年上)
　　严：我是太岁又值年，擅作威福非等闲。何事?
　　甲；将杜公子拿到。
　　严：怎样拿得?
　　甲：我们奉命，赶到城外四十里柳堤镇边，多亏他的朋友封成东出首，因而拿到。
　　严：啊！快唤封成东见我。 
　　甲：朋友，太爷唤你哩。(封成东上)
　　封：来了，小人封成东，参见太爷。
　　严：封成东，你是怎样认识杜文学的?
　　封：小人寄居他府，昨日保他逃走，见了太爷告示，不敢违拗，因而出首，我是特为太爷尽忠呢。
　　严：你能顺从我心，真道可喜，我就收你个干儿子，你意下如何?
　　封：太爷见爱，生死知感，干爸在上，干儿封成东拜过。
　　严：哈哈哈，封成东，我儿站起来。来，将杜文学带上来。
　　(差应、带杜上)
　　严：大胆的杜文学，见了太爷，还敢立而不跪，是何道理?
　　杜：严年呀！蛮奴才，你少爷堂堂丈夫，你乃严府看门之狗，岂能与你下跪求饶，
　　封：公子，何不快求我干爸讨一活命?
　　杜：无耻小人，还敢多口！
　　严:事到如今，还敢这样无礼，来，即刻押交刑部，听候发落。
　　差：是，走！
　　(差拉杜下)
　　严：杜文学死在目前，还敢骂不绝口，真真叫人生气！
　　封：干爸何必生气，看气裹住食了，咱父子就不怕人骂、骂就叫他骂，他还能把咱骂瘦吗。干爸不必在意。
　　严：唉！我那里为他骂我，只是拿住杜文学，并非得到我心上之物，真实扫兴，
　　封：啊：我明白了，干爸，杜文学之妻胡氏，长得貌赛西施，艳胜太真，干爸一定想的是她?嘿……。
　　严：哈哈哈我儿真会善体父心，若能设法与父娶来，你就是大大的孝顺儿子。只是她今在逃，该向那里去找呢?
　　封：杜文学有一拜弟名叫周仁，他昨日保了胡氏、逃奔太宁驿了。
　　严：如此差人即刻去拿！
　　封：这可不行，成亲的*(左口右外)事，可比不得捉犯人，强迫拿来，他要不允咋办?
　　严：依你之见?
　　封：周仁原是个兵马郎官，因失饷银，被杜文学救下收养他府，他感杜文学之恩，才保胡氏逃走。我今和差人一同前往，骗他到此，干爸亲解其缚，复他原职，他感你提拔之恩，必然献出胡氏。胡氏妇人水性扬花，难道不愿伺候你吗?世上尽节的女人能有几个。  
　　严：只怕周仁不允！
　　封：唉！我就是样子吗，周仁献了胡氏，又不是他老婆，高官得坐，何乐不为呢。
　　严：好计好计，我儿速去
　　封：孩儿遵命
　　严：(唱)
　　时运来娶娇妾又得义子，
　　封成东献殷勤才智有余，
　　儿说媒父娶亲也算奇事，
　　有好儿娶好妻心满意足。
　　周：(内唱)
　　为哥哥我中了奸人之计，
　　(公差带周上，封随)
　　周：(唱)
　　可怜他入罗网生死不知。
　　恨小人忘旧情趋炎附势，
　　入矮檐我只得暂把头低，(进)
　　差：禀太爷，将周仁带到。
　　严：唗！该死的奴才！我命你们去请周老爷，为何将他缚绑，退下。(示眼色，即给周解绳)周兄受屈了
　　周：这……(莫名其妙)这是何意?
　　严：这是周兄，我干儿封成东说起周兄丢官之事，为弟十分惋惜因而特请周兄前来，将兄官复原职，来，请你周老爷下 边更衣冠带。
　　周：这……通不得。
　　封：周兄快快更衣(推周下更衣后又上)
　　周：太爷与我素不相识、今日所为，还请明言，如其不然，周仁万万不敢受爵。
　　严：周兄，我对你实说了。弟慕杜文学之妻胡氏，闻听你和他居太宁驿，若肯将他献我作妾，我更感激不尽。
　　周：哎呀太爷！(卸帽)太爷这样待我，周仁实不敢当。杜文学和我，异姓兄弟，情同骨肉，我若将他妻献于太爷，不惟世人恨我骂我，就是太爷何必用我这忘恩负义之徒了。
　　严：哼！真真不识抬举。
　　封：周兄，杜文学胡氏，生死吉凶，尽在我干爸手中，你可不要因小失大，还请周兄三思。
　　周：这……也罢，太爷若能将杜公子开成活罪、我就将他妻献于大爷，为救其夫，故献其妻，既不负故主之意，又可报太爷之德，不知太爷可应允否?
　　严：周兄真丈夫也，快怏坐了；待我修书，来，这封小书，送到刑部，开活杜文学死罪，不得有误。
　　差：是(送书下)
　　严：周兄，胡氏何时到此?
　　周: 待我回去、婉言相劝，此事万不敢强，强则他硬死不从。
　　严：那还用说、周兄速快回去，好好相劝，为弟今晚前来迎娶。
　　(挥袖下)
　　周：哎这个……
　　封：周兄，我干爸给你周旋下这顶纱帽，很不容易，你可知谁给你办事来?
　　周：封兄大德、弟我甚感！(怒视)
　　封: 周兄呀(唱)
　　我父子大恩德你要深感，
　　非我们你今日焉能作官。
　　周:(唱)
　　无奈了且脱身再作权变，
　　恨小人当知已信口胡言，(沉重下)
　　晦 路
　　(周仁上)
　　周：(唱)
　　封成东蛮奴才报恩以怨！
　　我把你个贼呀！奴才呵！
　　他把我推虎口进退两难。
　　我怎忍把嫂嫂严府去献，
　　无奈了先把兄性命周旋， 
　　这一身富贵局尽是权变，
　　我周仁到而今何心作官。
　　小可周仁，当年身居兵马郎官之职，自从那年，押解朝庭饷银出京，路过长江，偶遭风浪，失却朝庭饷银，我夫妻 被罪进京，眼看就是死罪么，杜公子和我非亲少故，慨出纹银五千两，补赔朝庭饷银；搭救下我周仁一条活命。这话休说，我想哥哥临难之时；将我嫂嫂跪而托我，是我满口应承，要报哥哥之恩，保嫂嫂逃走，今日若将嫂嫂献于严年奴才，异日哥哥回来，我既食前言，又负人恩，周仁何为人乎！(想价)哼！断断不可将嫂嫂献于奴才！我得搭救嫂嫂才是，我是怎样搭救?(又想)哎呀不妥！我若不把嫂嫂献于奴才，明知这贼法网最密，羽翼甚众，若还保上嫂嫂逃走，不出三五日仍落贼手，到那时嫂嫂之祸不能免，严年又要十分恨我，老天老天，只说这却怎处！(又想)罢么。我就将嫂嫂献于这个奴才，异日哥哥回得家来，不责我的不是莫要说起，倘若责怪于我，我就说哥哥呀兄长，不是为弟将我嫂嫂献于奴才，你焉得活命?弟我是为救哥哥害了嫂嫂。这话我向他，哎！(起滚板头)
　　这就是为救哥哥，献了嫂嫂，这话向他说得去了。
　　(唱) 我周仁并非是忘恩义，   
　　为救兄无奈我献他妻，
　　这话儿向他说得去，  
　　我哥哥必不能怪我的，
　　待我回上了太宁驿，(回又退)
　　诚恐嫂嫂她不依，   
　　前思后想无有计，
　　穷途维谷费踌躇，(起滚板)
　　我叫叫一声老天老天，我今若把嫂嫂献于严年奴才，异日哥哥回得家来，必然恨我！那时我就说兄长呀！哥哥，不是为弟将我嫂嫂献于奴才，你焉得活命?哥哥必然言道，我是刑部开释，与你何干?与你何己。他必然又说，封成东既害了我，你今又把我妻献于严年奴才，我和你两个忘恩负义的贼子罢了不成!那时这中间只委屈我周仁一人，有谁替我分辩了。
　　(唱) 他必然怀下恨将我处治，
　　唾骂我无情无义人。
　　忘恩献嫂传后世，
　　周仁才是无义人。
　　嫂嫂若到严府去，
　　虎口之中怎脱离。
　　嫂嫂不到严府去，
　　十个周仁难活一。
　　我不负哥哥托嫂意，
　　周仁才算奇男子，(想介)
　　何不以羊将牛易，他二人面貌幸如一。(想)
　　白：我想我妻李兰英，和我嫂嫂眉目面貌，直生的一般无二，况且他平日颇有肝胆义气，这回若叫他替嫂前去，他必是 去的，噢！他必是去的了。
　　(唱) 我的妻平日里颇有义气，  
　　若叫他替嫂嫂必是去的，
　　这便是个绝妙计，
　　这半晌作难为怎的；
　　回府去即忙说详细，(走又退)
　　又怕娘子他不依，
　　她虽然平日里颇有义气，
　　那都是些小事莫大关系，
　　若叫好替人死她必不去，
　　又怕她不慷慨我枉费心机。
　　天哪天哪，娘子不去，我再无救嫂嫂之策，只说这却怎处?(猛想扔帽走又回)
　　(唱) 严年贼他逼我献嫂丧义，
　　唉……乌纱帽压的我寸步难移，
　　(想介、下决心)也罢！
　　(唱) 我便是这模样冠带回去，
　　学一个图富贵忘恩之局，
　　昧良心学小人原为用计，
　　她那里有来言我有应词。(下)
　　回 府
　　(胡、李、上)
　　胡： (唱)
　　恨严贼害忠良横设罗网，
　　思父念郎君挂肚牵肠
　　李：(唱)
　　封成东约我夫把兄探望，
　　这时候不见回意乱心慌
　　胡： (唱)
　　望苍天佑公子安然无恙，
　　又怕的落难人雪上加霜
　　李：(唱)
　　叫嫂嫂莫担心把愁眉展放，
　　患难中逢凶险能化吉祥。
　　胡：妹妹呀!
　　李：嫂嫂呀1
　　(二人下，周仁上)
　　周：(唱)
　　若不是杜公子身遭魔障，
　　我周仁焉得官气象轩昂
　　(敲门、缩手擦泪又敲门、李胡上)
　　李：何人扣门？
　　周：本丈夫回来了。
　　(李胡喜、李开门惊！周仁进)
　　李：官人你回来了?
　　周：回来了回来了，我先与娘子恭喜，
　　李：愁有万千，你恭的何喜?
　　周：娘子有所不知，你看本丈夫我又作了官了，嗨嗨嗨(冷笑中带怒)
　　(李、胡惊、互视)
　　李：你是怎样作官?你那里来这身冠带?
　　周：娘子听！
　　(唱)从今后随丈夫同把荣享，
　　再不看……(忍言) 
　　李：唔……看什么?
　　周：…再不看别人的眉眼低昂。  
　　(李、胡大惊！)
　　胡：(唱)
　　我只怕封成东良心尽丧，
　　万不料周贤弟坏了心肠，
　　必然是图富贵贪恋厚赏，
　　按心情察颜色再观端详。
　　(李稍息忿)
　　李：(唱)
　　官人呀！
　　那里来乌纱帽戴你头上?
　　对嫂嫂和为妻细说端详。
　　官人过来，我来问你，那里来这身荣耀?
　　周：噢！嗨……娘子，你问的是这、这这吗?(指衣和官帽)
　　李：正是的。    
　　周：哈哈哈(假笑)娘子不知，严府太爷他…(李、胡惊)
　　李：严府太爷他怎么样?
　　周；他扶持我，又作了官了。
　　李：严府太爷扶持你又作了官了。(沉思)坐了官了也好。那么哥哥的吉凶如何呢?
　　周：(假诧异)娘子，你我结发多年，你难道不晓得我是孤身，我那里来的哥哥？(李、胡大惊)
　　李：你说你没有哥哥，你来看！
　　周：看什么?
　　李：那里来这位嫂嫂呢?
　　周：呃这个！
　　李：那里来这位嫂嫂呢?
　　周：呃这个！
　　李：你说、你讲！   
　　周：噢！哈哈哈，娘子，你说的莫非是杜文学?
　　李：杜兄长。
　　周：杜公子?
　　李：杜哥哥！
　　周：唗！他姓杜、我姓周，他是我做什幺的哥哥，娘子不知，往前站听我道来。(拉李向前)封成东将公子献于严府，硬 逼我将嫂嫂献于严府太爷严年，才换来这顶纱帽；
　　李：(恨极，打周一记耳光)好贼呀！
　　(唱) 卖兄求荣把良心丧，
　　投井下石坏心肠。
　　我无福把你的荣华享，
　　今日你我两分张。
　　胡：(唱)
　　妹妹呀！
　　妹妹莫把恶气上，
　　天大的祸事我承当，
　　我夫妻携手九泉往，
　　没因我把你们情缘伤。
　　李：(唱)
　　嫂嫂你把话错讲， 
　　他卖友求荣丧天良。
　　(白)：周仁呀！无义的贼呀！你今卖友求荣，全不记你当日吗?
　　周：当日，当日我怎么样?
　　李：(唱)
　　你当日运粮长江遭风浪，
　　身为皇犯解帝邦，
　　刑部狱中泪两行，
　　声声不住怨上苍，
　　若不是哥哥出银两，
　　早作冤鬼死异乡。
　　(周忍痛假语)
　　周：(白)你倒住了吧！这只怪杜公子无有识人明眼，招下封成东那个门客不好，害了他夫妻，非我之过。
　　李：(白)你也住口！既是哥哥无有识人明眼，招下封成东那个门客不好，害了他夫妻，你就该报哥哥之恩，搭救嫂嫂安 全，难道你忘却哥哥临难出走托嫂之事了吗！
　　(唱) 临难托妻跪地下，
　　你假仁假义来承当。
　　生死之交全不想，
　　见利忘义丧天良。
　　你和禽兽无两样，
　　枉披人皮活世上。
　　我和强盗不一样，
　　恨不得挖你黑心肠，
　　(白)：天哪，哎呀老天！想我姓李的女子，有肝胆，有志气，知人恩，报人恩，今作禽兽之妻，受了他的托累，伤了我的人品，老天哪老天！你杀我太得无情了！
　　(周大喜、近一步试探)
　　周：哈哈嗨嗨哈哈…。你个贱人的好骂么，嗯！你个贱人的好骂也。尽管对你讲说，这都怪封成东见利忘义，害了他夫 妻。严年这贼！法网最密，羽翼甚众，我既不能逃走，又不敢和他作对，事到如今，我也可恨！
　　李：你见利忘义，愧对兄嫂，你还可恨，你可恨那个?
　　周：(进一步相激)    
　　我只恨我是个男子，严年这贼他不要我，他若要我，我便替嫂嫂前去，既不负哥哥之托，又能搭救嫂嫂，也免得拖 累娘子不义哟！
　　李：(已悟周用意)严年老赃他不要你，想必要我！他若要我，我便替嫂嫂前去！
　　周；(急抓李双手)
　　娘子，你这可是一句实话？
　　李：言从口出，岂能道谎！
　　胡：妹妹！
　　周：(挡嫂急白)
　　嫂嫂呀！我妻深明大义，舍己为人，你我何不快快拜谢！(同跪)    
　　(唱) 娘子侠情重义气
　　舍己为人义不辞。
　　千古巾帼难能比，
　　羞煞周仁是须眉。
　　李：罢了官人，嫂嫂……
　　周：娘子呀！
　　胡：妹妹呀！
　　李：说是你们快快请起。(同起)
　　胡：妹妹，这是嫂嫂的祸事，岂能连累于你，还是叫我前去，刺杀那贼！
　　李：嫂嫂，我夫妻当年不是哥哥搭救，早已骨朽成灰，妹妹今日替嫂前去；假装从贼，趁机将老贼刺死，为国报仇，妹 妹主意已定，嫂嫂不必阻拦！
　　胡”贼人既害于我，我怎能连累于你
　　李：事关重大，你要三思！
　　胡：噢……
　　李：(唱)
　　此一去诛严贼吐此恶气，
　　绝不容贼奴才罪大恶极，
　　回头来见盲人泪下如雨，
　　分恩受不由我难以分离，
　　可怜你遭贼害茫然无计，
　　回府来用言语把我来激，
　　难道说你不知你妻志气，
　　妻怎能不谅你心中委屈，
　　周：(唱)
　　非不知娘子你节烈志气，我的娘子呀！
　　李：我的官人呀！
　　胡：我的妹妹呀！
　　周：(唱)
　　万不料入虎口生死不惧，
　　今日里舍性命替嫂前去，
　　你真是万古的巾帼须眉。
　　李：(白)官人，为妻到了严府，见你和封成东，必要百般叫骂、那时候休怪为妻呀！
　　周：那才像极了，我怪你是怎得。
　　李：官人呀(同哭)
　　周：罢了妻！    
　　李：哼！莫非你反悔?
　　周：哎…哎！我不悔。
　　(内鼓乐响)
　　哎呀娘子，耳听鼓乐喧天，定是严年老贼前来迎亲，你速快改装去吧！
　　(李下，周迎严和众人上，进门)
　　严；周兄、你与我劝说的新人怎么样了?
　　周；哎呀佳佳，费尽唇舌，还不十分慷慨，还望太爷回府温存……。
　　严：那个自然，时候不早，打发新人上轿，
　　周；是是是，太爷少等片时。
　　(周忍痛挟李上，藏刀擦泪，推李上轿)
　　严；带马回府，周兄速来，哈哈哈。
　　(严带众下，胡扑上)    
　　胡：罢了妹妹！
　　周：住口着！(急指胡下，周四顾后下)
　　杀 房
　　(严带封李上，李下，鼓乐止周上)
　　周：与太爷恭喜。
　　严：大家都喜。
　　封：干爸在上，干儿封成东与你老人家叩贺天喜。
　　严：封成东，我儿站起来，哈哈哈。
　　封；可喜呀可喜，我封成东父母双全
　　(内喊贺喜声)
　　禀干爸，满朝文武，各具贺礼，同与于爸叩贺天喜。
　　严：收礼不待客，
　　封；呃……为啥收礼不待客?
　　严；收了他们的礼，给他们赏光，再要待客，我就划不着了。
　　封：我干爸的好算盘，嗨嗨虱皮。
　　严；封成东，你陪周兄此处饮酒，我要温存我的新人。(严下，周痛极、封起)
　　封，周兄，你今天是红爷吗、应该上坐，咱弟兄好好喝几杯，(倒酒)周兄请
　　周：多谢了！
　　(唱) 这半晌把人的肝胆磔碎
　　没奈何且换上和颜悦色，(酒泼地)
　　多情爱好夫妻休想再会，
　　不知她这时候怎样应贼。
　　(内人声鼎沸，李特匕首刺严上，周佯拦)
　　周：唗！太宁驿依从亲事，为何又来行凶！
　　李：周仁，封成东，该杀该刮的贼呀！
　　(唱) 你二人如狼狈巧设罗网，
　　丧良心与贼人甘作门墙，
　　贪荣贵背大恩禽兽一样，
　　你奶奶岂容你为虎作伥。
　　严：唗！难道我太爷就不如你丈夫杜文学?
　　李：严年，封成东！国贼蛮奴才！是你千方百计，谋娶你奶奶，你奶奶何等人品，岂能与你个奴才，哎！作妾了！
　　(唱) 今日里杀死你害人孽障，
　　要叫你在我手命丧无常。(追刺)
　　严：这还了得！人役们，
　　(家丁上，夺李刀，李扑，家丁退)
　　李；罢了夫…(周惊)…啊，杜文学盲人呀！
　　唱： 只说是同偕老妇随夫唱，
　　谁料想今日里棒打鸳鸯。(自刎)
　　周：(看、迫切)
　　死了，死了，死死死了！
　　严；封成东，看去，不信就能死。
　　封： 我也不信，捉到笼子鸟，还能飞了，(看惊)我干妈当真的给…死了
　　严：好个烈性泼妇，将尸扯下去！
　　封：慢着干爸，胡氏一死，怪她没福，不如将她埋在芦沟桥畔，立一碑记，上刻杜文学之妻胡氏，方显得你的仁慈呵。
　　严：哼…这样也好，你去办理。
　　封：是是是，来，将尸抬下(抬尸下)
　　周：太爷，今天这事，我们费尽心机，倒落了个无趣。
　　严：说什么无趣，将冠带留下，出府去吧!
　　周：哎呔!谋计不成反自愧，
　　严；怪我无福享美色，
　　封：贱人一死有大罪
　　周：何日扬眉诛……    
　　封：出去吧!(推周出门)
　　周：何日扬眉诛国贼！严年，封成东呀！我和儿誓不两立呀！
　　(指严，昏迷下)
　　起 解
　　(二差人押杜文学上)
　　杜：(唱)
　　披枷锁赴岭南满腔愤怨，
　　严嵩贼祸邦家苦害忠贤，
　　何一日诛严贼除国大患，
　　杜文学一死我也心甘。
　　(吕忠背包袱上)
　　吕：(唱)
　　历尽沧桑知冷暖，
　　见公子不由我老泪涟涟。
　　(白)：小老吕忠，参见公子。
　　杜：噢……原是吕老伯，我家遭此大难，老伯还来看我，真是古道热肠，令人敬佩。老伯到此为何?
　　吕：小老听说公子开成活罪，发奔岭南，一来送行，二来给你报讯来了。
　　杜：所报何讯?
　　吕：哄呀公子，世态炎凉，人心险恶，周仁那个奴才，他竟然伙同封成东，将少夫人献于严年奴才，夫人气愤不过，自 刎而亡了！
　　杜：哎呀！好不气杀人了(昏倒)
　　吕：公子醒得。
　　杜：(唱)
　　听一言来气破胆，周仁!好贼子!
　　贼子枉披人衣冠，
　　奸人祸国罪千万，
　　周仁更比严年奸，
　　可恨我枷肘作皇犯，
　　不能亲剖贼心肝。
　　吕：事已至此，公子不必伤心，多多保重，相见有日。这是纹银五十两，请二位收下，沿路好好照看公子，老汉感激不 尽。
　　差：老伯你真是大大的好人，公子一路，有我二人照看，你请放心，
　　吕：公子保重，小老告辞了，(作揖)
　　杜，老伯风尘仆仆，叫人心感，你也要保重，
　　吕；待我太宁驿一行，去找周仁(下)
　　杜：我可怜的娘子呀！
　　(唱) 封成东周仁曾结伙，
　　害我夫妻入网罗。
　　倘若苍天肯留我，
　　定把二贼狗头割。
　　(拄杖下，二公差随后)
　　进 京
　　胡秀英内唱：
　　昏沉沉更深万籁静，
　　(胡偕周上)
　　周：(唱)
　　凄惨惨嫂弟夜潜行，
　　胡：(唱)
　　光亮亮磷火多不定
　　周：(唱)
　　唧唔晤鸱*（左号，右鸟读xiao）声乱鸣，
　　胡：(唱)
　　风飘飘吹透衣衫缝，
　　泪汪汪好似哭长城，
　　乱份纷村庄犬声送，
　　周：(唱)
　　隐约约好似有人行，(向内看)
　　(白)：嫂嫂，你看后边好像有人来了，你速快躲进树林内边，若被严府之人看见，咱们又是罪上加罪了。
　　胡；叔叔，你要小心。
　　(周进内，吕忠上)
　　吕：(唱)
　　送别公子心发愁，
　　连夜未停回京都，
　　一步一颠往前走，
　　(周暗上，自语)
　　周：原是吕老伯。
　　吕；啊！原是周仁，
　　周；吕老伯，
　　吕：周仁，我来问你，胡氏夫人今在那里?
　　周：这……
　　吕：哼！严府死的是谁?芦沟桥畔埋的又是那个?
　　周：老伯，莫非你也知晓此事。    
　　吕：呸！
　　(唱) 果然你将恩作仇，
　　你真是人间一禽兽，
　　今见我面你羞不羞
　　周：我的老伯呀！ 
　　(唱) 老伯不要动气愤，(欲说又忍)
　　富贵不淫有几人。
　　只怪杜府背时运，
　　树倒自然散猢狲。
　　眉目面貌虽相认，
　　昨夕今朝两样心。
　　相逢万事休谈论，
　　咱如今都是陌路人。
　　吕：(唱)
　　胡夫人自刎一命尽，
　　你巧言今色鲜亦仁，
　　今日严贼把你荫，
　　只怕你明朝难保身。
　　这里相逢暂容忍，
　　他日狭路等仇人。
　　周：老伯呀！
　　吕：哼！无义的小人(摔袖怒下)
　　周：老伯呀！(痛极，胡秀英上) 
　　胡：兄弟呀，听那吕老伯之言，忠心耿耿，你何不实言相告。
　　周：唉!世风日下，人心难测，这位老者，虽是一位好人，对他说明，并无好处，不说也没害处，为了报仇，何必说明。
　　胡：难道你就甘心受人指骂不成?
　　周：嫂嫂，只要日后严贼能诛，杜家的冤屈可白，为弟虽然受人指骂，我也心安理得了。
　　胡：兄弟呀！自从我那妹妹死后，你悲愤交加、忍气吞声，一月以来，茶食不思，连哭都不敢哭一声，倘若有个好歹， 叫为嫂怎对得起我那死故的妹妹呀。
　　周：啊……    
　　胡：你看今晚荒郊无人，你何不放声大哭，以泄你满腹怨愤呵。
　　周：啊……娘子呀！
　　(唱) 夫妻们分生死人世至痛，
　　一月来把伤心积压在胸中，
　　今夜晚月朦胧四野寂静，
　　冷凄凄荒郊外哭妻几声， 
　　咱夫妻结发来相爱相敬，
　　为周仁可怜你受苦终生，
　　初结褵愁衣食凄凉贫境，
　　失皇饷你为我奔走西东，
　　处患难重恩情全我信用，
　　具慧眼能分清奸邪忠正，
　　替嫂嫂舍性命重义轻生，
　　虽说是著青史千秋名重，
　　难道说殒青春能不伤情，
　　死别一月我未入梦，
　　衔恨泉台鬼吞声，
　　夜寂寂，风冷冷，  
　　孤魂在西还在东，
　　蓑草萧萧寒林静， 
　　霜华惨惨哀雁鸣，
　　哭娘子哭的我神昏不醒，
　　何一日诛严贼再把冤明。
　　胡：啊……(滚板)
　　痛煞胡秀英，
　　荒郊放悲声，
　　眼望周贤弟，
　　万箭穿我胸。
　　(唱) 面对贤弟珠泪涌，
　　生离死别好伤情，
　　你夫妻义行天地动，
　　凛凛大气映太空；
　　我杜门与你生死共，
　　再造深恩万年青，
　　怨一声苍天太懞懂，
　　为何不除贼严嵩，
　　要让妹妹双目瞑，
　　不杀贼人气难平。
　　有朝他父子蒙重用，
　　我一家共拜妹坟茔，
　　叫兄弟拂泪看路径，(周擦泪引胡转场)
　　周：(唱)
　　曙光隐隐照京城。
　　(白) 嫂嫂你看天色已明，前边不远就是京城，咱们缓缓的进城吧。
　　胡：兄弟随上些。(同下)
　　屈 打
　　(杜文学荣归带校尉上)
　　(唱) 平贼歼倭除奸党，
　　(白)：杜文学，我父身遭严嵩陷害，全家皆被株连，多蒙海世伯和邹御史上殿动本，参倒严嵩父子，我父昭雪，官复原职，圣上有旨，调我回京。不免先到芦沟桥畔，祭奠夫人，然后再好面君，校卫们！
　　校卫：在。
　　杜：催马了
　　(唱) 锦衣归里还故乡，
　　我妻死的真冤枉，周仁呀！贼子！
　　见面叫尔一命亡：
　　校：来到芦沟桥
　　杜：接马。(下马，周仁高兴上)
　　老天睁了眼，兄长锦衣还，
　　人心急如箭，我心在箭前。
　　谁在这里?
　　校：干升么的，
　　周：烦你禀告，就说周仁求见，
　　校：少等。禀大人，周仁求见
　　杜：好一个忘恩负义的贼子，既来见我，也是自投网罗，你将周仁…命他来见！
　　校：周仁进见！
　　周：哥哥在那里?哥哥……那是哥哥?
　　(杜抓周怒视>
　　杜：哈哈哈嗨嗨！好贼呀！(推周倒地)
　　(唱) 见周仁气的我牙关咬碎！(打)
　　你不该为坐官害死我妻，
　　今见面我岂能轻饶于你，拿棍来！
　　(用棍亲打、周左右扑拦)
　　尘世上那有你无义之贼。
　　周：(唱)    
　　实想说见哥哥弟兄畅谈，
　　谁知他误听了别人之言，
　　恳求兄念旧情把弟怜念，
　　我周仁绝非是无义儿男！
　　杜：(白)周仁呀！负义的贼子，本当一顿乱棒将你处死，念起结拜之情，饶尔一条狗命，说是你……与我滚出去！
　　(扔棍、周硬挣扎起)  
　　周：(唱) 
　　猛抬头芦沟桥离此不远，唉…
　　放大声哭奔在贤妻的墓前。
　　(哭下，吕忠偕胡秀英急上)
　　胡；那是公子?
　　杜惊：你……你是娘子！
　　胡；官人呀！
　　杜：你未曾得死?
　　胡：我无有得死   
　　杜：娘子既在，严府死的是谁?芦沟桥畔，埋的又是那个?
　　胡：周贤弟为报你之大恩，叫他妻替我去到严府，因不受贼凌辱，自刎而死的！
　　杜：哎呀错错错了！
　　胡：这是何意？
　　杜：哎呀娘子，适才周贤弟到此，是我不明真情，将他乱棍打了一顿，来！快看你周老爷今在那里?
　　校：周老爷哭奔夫人墓前去了。 
　　杜：同奔墓前!(拉胡带众)周贤弟呀!(下)
　　哭 墓
　　(周仁内唱)  
　　周：(唱)    
　　和血泪负伤痛心中悲惨！
　　(跛上，跌，扑、甩发)  
　　痛煞煞我来到贤妻的墓前，
　　抚碑记哭娘子声嘶力断，
　　啊…唉啊……我的娘子呀!
　　恨严年害的咱生死惨然。(滚板)
　　娘子呀!我苦命的妻呀!我夫妻当年受人之托，嫂嫂有难、是你慷慨替他一死，我只说恩也报了，义也全了， 谁知哥哥回得家来，见面不容开口，便是一顿好打J打的我体无完肤，血肉模糊，是我有口不能辩，有冤不能伸，娘子呵!我早死的妻呀……娘子……，你等候于我，咱夫妻做鬼同行了，(刨墓)
　　(唱) 你一死倒落个节义两全，
　　怎知晓你丈夫蒙此大冤。
　　可怜哥哥遭贼陷，
　　雪上加霜苦难盲，
　　周仁不敢把兄怨，
　　只恨严年狗奸谗。
　　哭娘子只觉得天摇地转，
　　一阵阵心血涌头昏目眩，
　　(周睡倒，杜带众上扶周坐地)
　　杜：(唱)
　　见兄弟睡墓前泪如泉涌，
　　兄弟呀……
　　眼含泪劝兄弟且勿伤悲，
　　贤弟妹替嫂死恩大无比， 
　　胡：(唱)
　　我夫妻把此恩铭感不遗。
　　(白)兄弟呀！快快醒得。
　　周:那是哥哥?嫂嫂。
　　杜胡：
　　兄弟呀……    
　　叔叔呀…如今严嵩父子问罪，咱们大仇已报，你也心安理得了。
　　周：我的兄长呀！贤慧的嫂嫂呀！娘子呵！(挣扎起扑墓碑)
　　(唱) 李兰英秉忠烈人神共鉴，
　　我弟兄告英灵祭奠墓前，
　　幸喜得国贼灭削除大患，
　　整朝纲伸正气万民欣欢，
　　贤得妻今必然你心安意满，
　　宿愿随瞑双目含笑九泉。
　　校：禀大人，将严年封成东拿到。
　　杜：即刻斩首，将二贼首级，献于周夫人墓前!
　　校：是，(下斩严、封)    
　　杜：来，摆上祭礼，兄弟，咱们一同祭奠。
　　(起锁呐、杜偕周胡和众人同跪)
　　(幕落剧终)   
　　91.10，27．脱稿
　　注:
　　周仁回府原名“忠义侠”，是秦腔传统戏八大本中一个最受群众欢迎的精彩节目。过去有几句风趣的话，划出八大本的名字，  
　　麟骨床上盖鸳鸯被，
　　惠风扇下吊玉虎坠，
　　忠义侠暗藏和氏壁，
　　春秋笔描画八义图。
　　该剧流行很广。全国几个兄弟剧种，按照自己剧种风格和形式，排演该剧。有的叫“鸳鸯泪”有叫：”“侠义图”，还有叫“周仁献嫂”等名，四十年前我演该剧，叫“忠义侠”，因时间超出六小时，因此删掉张经被严嵩陷害杀掉一条线索，只表现，“义侠”二字的内容、顺便改名，“周仁回府”，此名和内容虽不相符，但群众习惯了，只好以羊替牛不作非议。
　　该剧虽然压缩了时间，但漏洞很多。例如：杜文学逃走一场。杜妻胡秀英和封成东同在一场见面，后来李兰英假扮胡秀英刺杀严年，难道封成东就不认得是真是假吗?“夜逃”一场，周仁被吕忠连打带骂，周仁因怕泄密硬忍，不料胡氏出面给吕忠说明真情，吕忠即时向周仁赔罪道歉。但到后来杜文学被赦荣归，吕忠不去向杜文学讲明自己误听谣言，冤枉了周仁，致使周仁遭到毒打！把个忠厚善良的长者，写成播弄是非的坏人，损害了吕忠的形象。因此改成不和胡氏见面，后来周仁遭受毒打，也就合理了。还有该场周仁那段：见嫂嫂只哭的悲哀伤痛的大板唱词，颇有卖弄文笔之意。已故的名作家袁多寿先生和我共商，把它删掉，改成新词。既总结了该剧人不明白的过去，更符合人物当时的心情，既动人又文雅，受到群众的欢迎。
　　周仁被“屈打”一场，被杜文学命人吊在廊下，后来胡秀英和吕忠上场，说明来龙去脉杜即命人解下周仁，没有留住周仁，相反周连跛带爬的跑去哭墓，这就不合理了，试问周仁被打的死去活来体无完肤，他能跑脱吗?杜文学和众人能放过吗?所以我们把它改成叫周仁滚出去。这样胡氏带吕忠上场说明真相，杜文学追悔自巳，也就会合乎情理。说时间上，周仁匍匐到芦沟桥畔哭妻，更觉妥当。还去掉了个别冗烦的唱词和道白，在不伤内容的基础上，使该剧更为精炼：限于学疏才浅，恭听名流和行家的批评指正。
　　任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