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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道探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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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岭古道尽沧桑




作为秦岭古道的开辟者,周文王在《易经·系辞》有言:“一阴一阳之谓道……百姓日用而不识,故君子之道鲜矣。”的确“百姓日用”和“君子道鲜”的“阴阳”二重性,就是秦岭古道的最大特征!一方面,人们天天走路,火车日日上道,秦岭古道是多么直观而分明。另一方面,城市需要问路,深山更得寻道。李白有一唱三叹、云飞九天的《蜀道难》,杜甫《秦州杂诗》(四)有“万方声一概,吾道竟何之”的古道哀问,几十年家居辋川的王维,其名作《终南山》的结语也是浅斟低回、一派迷惘:“欲投人宿处,隔水问樵夫。”秦岭古道又显得是天云蔽日,禹迹难寻,亘古苍茫。出家终南山的贾岛吟道:“一山未了一山迎,百里都无半里平。宜是老禅遥指处,只堪图画不堪行。”(《题安业县诗》)作为秦岭古道的现代“图画”者,让人既想起马丁·海德格尔凝重悲观的《林中路》,又想起凡·高幸福乐观的《第一步》。面对秦岭古道的“林中路”,让我们开始自己的“第一步”吧。
  “道路”今日连称,古代却有区别。屈原《离骚》唱曰:“彼尧舜之耿介兮,既遵道而得路。……日黄昏以为期兮,羌中道而改路。”孔子推崇中庸,《论语》曾云:“朝闻道,夕死可矣。”真正把“路”留在个人脚下,让“道”进入思想世界的是在先秦《老子》中。《老子》开篇就是:“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对于《老子》的“道”,后人有太多解析。《老子》是在秦岭终南山写出来的,对秦岭略微了解的人会说,老子的“道”是从终南山走出来的——秦岭古道,广泛记载着老子的踪迹与身影,遍布秦岭东西南北的“老君岭”就是一个例证。就秦岭古道文化地理的深层含义而言,秦岭就是一座“老君岭”。其实,就像老子是古老思想的代表一样,“老君岭”也只是秦岭古道沧桑历史的人文命名而已。春秋老君之先,有三皇五帝,有夏商周三代。即使不考虑现代考古已经极大地刷新了人们的历史眼光,仅以“秦岭古道”四面连通的“老君岭”“炎帝庙”“王母山”……来看这些地理命名的词彩思想,就能发现它们此起彼伏,一脉相通,这是在呼唤着怎样一个正道沧桑的世界啊!
  秦岭是华夏史前与史后文明的巨大宝库。秦岭古道最为集中地记录着华夏文明的历史沧桑。
  国家夏商周研究工程,可谓举世瞩目。关于三皇五帝最早的正史记载见于《史记》,它的首篇即《黄帝本纪》。从宝鸡炎帝陵到湖北十堰神农架,从黄帝崆峒山问道到穆天子与西王母的邂逅,秦岭“传说时代”的传说无比丰富,堪称华夏传说文明的“灵山”与“圣山”。同样,华夏始祖的生命气息也弥漫南山,蓝田猿人、大荔猿人、半坡遗址、宝鸡北首岭文化皆其著名者。离开秦岭,要研究华夏文明,几乎不可想象。在某种程度上说,研究华夏文明历史,就是研究秦岭的山水木石。“旧石器”和“新石器”时代,以“石”命名“器”,不就透出秦岭之岩的人类化、文明化气息吗?以蓝田猿人、大荔猿人为重要标志的“猿人相揖别”,不就是从秦岭古道走过来的吗?《诗经·节南山》“节彼南山,维石岩岩”,不单是对秦岭巍峨身躯的喟叹,也是对秦岭文明高度的礼赞吧!
  《尚书·舜典》:“望于山川……至于西岳,如初。”作为人文始祖,帝舜分明已来到秦岭的西岳华山。《尚书·禹贡》:“禹敷土,随山刊木,奠高山大川。冀州既载壶口,治梁及岐。……华阳,黑水惟梁州……”。始祖帝禹的“敷土,随山刊木,奠高山大川”,直接给我们开辟了三条秦岭古道:
  其一,“终南、惇物,至于鸟鼠……西倾,朱圉,鸟鼠至于太华”(《尚书·禹贡》)。这是东起太华西岳,中经“终南、悖物”,西至渭源鸟鼠,沿秦岭北麓,与渭河平行的禹帝之路,为历史上“丝绸之路”的最早奠基。其二,“治梁及岐”“华阳、黑水惟梁州……逾于沔,入于渭,乱于河”(《尚书·禹贡》)。这是南起汉中(梁州),中经勉(沔)县等地,北至渭河关中的禹帝之路。不屑说,此即后世秦岭古道中的褒斜道与陈仓故道。其三,“浮于江……汉,逾于洛”“浮于洛,达于河”“导洛自熊耳”。这是秦岭南麓的禹帝古道,为蓝武古道奠定了基础。禹帝“随山刊木”“九山刊旅”中的重要之山即秦岭。秦岭古道乃禹帝奠基。“朔南暨声教讫于四海”,此为“禹锡玄圭,告厥成功”。秦岭古道,分明见证了禹帝的“圣绩”“成功”与文明辉煌。
  秦岭古道,在“人猿相揖别”的意义上,其路径之悠悠复杂,其源头之深隐蛮荒,其遗迹之散漫飘逝,皆超出了我们的研究与想象,也许只能永远停留在民族潜意识的灵域和梦中。“久矣,吾不复梦见周公!”愿我们在梦中能够找寻到先人从秦岭古道走过的踪迹和身影。
  1963年,举世闻名的蓝田猿人遗址被发现。蓝田猿人遗址,就位于秦岭蓝武古道的灞水台塬上。灞水流域还有著名的半坡遗址和黄帝鼎湖遗址。而今,在蓝武古道沿线,又有湖北“郧县猿人”、陕西商洛“洛南猿人”的相继发现。在西秦岭宝鸡,学者们同样发现了古道的早期历史(史党社、周振鹤《故道的早期历史——以考古材料为主的论证》)。“嘉陵江上游的略阳县家坝、凤县嘉陵江沿线分布仰韶半坡类型遗址达25处之多,与秦岭北麓的古遗址已经连成一线”(李烨)。依据这种古遗址与古道重叠分布的关系,以及古代人类与秦岭古道“依山傍水”的共同特点,我们可以得出两个结论:其一,人类诞生的历史,几乎就是秦岭古道出现的历史,它们有着几乎同样沧桑的岁月啊!其二,“人猿相揖别”,即从高山向平川的迁徙。这样的迁徙路线,即秦岭古道。研究秦岭古道,就是探究人类文明。
道汇长安: 秦岭古道文化地理之旅/高从宜.-西安: 西北大学出版社, 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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