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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道探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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陕甘川边区之路




革命的价值目标和建设的价值目标很不一样,两者的地理概念也完全不同。革命时期,党中央可以在延安驻扎13年;建设时期,这就变得几乎不可想象。对此重大区别,认识最早者是共和国的缔造者毛泽东。他从1949年离开延安,到1976年逝世,整整26年,从未再踏上延安的革命圣地。由此可见,革命时期的圣地和建设时期的福地,是多么不同啊!对此不同,国内学界最早的摸索者是唐晓峰教授(《毛泽东的革命地理》)。一直以来,人们对此缺乏理解,学理知识的把握更谈不上。陕甘宁边区稍往南,越过渭河,就是华夏文明的革命圣地和“总后方”:秦蜀古道!
  陕甘宁边区是以红色延安为象征的革命基地与战略后方,其作用在毛泽东《给延安的同志们和陕、甘、宁边区的同胞们的一封信》中作了高度概括。在华夏历史文明的早期,实际上也存在着一个“陕甘川边区”的地理实体:周人的连蜀立国,与此有关;秦人的南下伐蜀,与此有关;唐朝的陇右集团,也与此有关。探讨秦蜀古道,离开陕甘川边区的特殊地理实体,难免误入歧途而找不到“北”。更有甚者,离开陕甘川的特殊边境形势,将“三点”弄成“两点一线”,继而以蜀独称——最终完全倒向以四川为中心的蜀境概念,使蜀国在两千年之后,终于对秦人获得一种胜利。重申陕甘川边境区域概念,是深入描述秦蜀古道的出发点,如同它是历史的出发点一样。在秦岭文化地理的秦蜀古道谈论中,强调“甘”——提出陕、甘、川边境概念,至少有以下根据:
  首先,秦人祖先即起步于陕甘边境。司马迁写秦人祖先:“中谲,在西戎,保西垂”“非子居犬丘,好马及畜,善养息之”(《史记·秦本纪》)。现代考古发现的甘肃礼县大堡子秦王墓,对此已经完全证实。陕甘边境——即秦人革命的故乡和总后方。其二,陕甘边境处于农业文明(边境以东)和草原文明(边境以西)的分界线上,或曰:它就是两种文明的分界和标志(史念海《河山集》九)。历史的演进即文明的融合,历史的业绩即文化的开放。秦国拥有关中之沃和成都之肥(农业优势),加上“好马及畜,善养息之”(牧业优势)的牧草气息,最终能够统一六国,看来也颇为符合文明综合的优势原理。其三,与农牧分界相对应,但不等同的:从政治和疆域眼光来看,这里长期(周秦)是“夷夏之界”——华夏西部边境。汉武帝时代虽然开拓出河西走廊和丝绸之路,但军事探险的色彩浓郁,文化心理的整合有限。从文化心理看,这里是“神文地理”和“人文地理”(唐晓峰)的西境分界。著名的穆天子和西王母就相会于此。从王朝地理看,秦人如何利用故乡(陇西南)的山川地理优势,史籍不详。然而,被后世广为宣扬的诸葛亮六出祁山,在很大程度上,其实就是在秦人的老家转悠,也自然不出秦人的用兵常法。《三国演义》中魏国将领邓艾奇袭蜀国成都的阴平道,也在这里。秦人深藏陇西,越过宝鸡峡,始为人知;击戎护周,方为世重。“秦王扫六合,虎视何雄哉”(李白《秦王扫六合》)——陇西“甘”的因素不容再小觑了!秦蜀古道中的“秦”,应该有陇西之“甘”的草原气息和密集马蹄声。其四,历史上的秦蜀古道,本来就一直沿着陇西边境延伸,千里梭巡。把秦蜀古道称之为陕甘川边区之路,应该不是虚妄之议吧。
  引人深思的是,毛泽东领导的红军“长征”的最后路线和归宿,即秦蜀古道——陕甘川边区之路。红一、红四方面军会师后,红军以北上建立川陕甘根据地为战略方针,中共中央决定将两个方面军混合编为左、右两路军过草地北上。中共中央随右路军跨过草地,抵达班佑、巴西地区。8月底,右路军一部在包座全歼国民党军第四十九师5000余人,打开了向甘南前进的门户。毛泽东等于9月10日急率第一、第三军(后组成陕甘支队)继续北上,夺取腊子口,突破国民党军渭河封锁线,翻越六盘山,于10月19日到达陕北吴起镇(今吴旗县城),先期结束了长征。毛泽东主席写下了著名的《清平乐·六盘山》,其中的“望断南飞雁”,意味着长征的结束——陕甘川边区之路的结束,陕甘宁边区时代的开始,它以红军渡过渭河为标志。陕甘宁边区,正是周人的老家,正是周人取天下的根据地。牧野之战,周人打败了7倍于自己的殷商部队。毛泽东主席太熟悉历史了!站在“六盘山上高峰”,他已经胜券在握,成竹在胸:“今日长缨在手,何时缚住苍龙?”一切只是时间问题。夕阳几度,在21世纪,处于建设时期的国家和中央政府,终于把战略眼光开始放到了“曾经是中共中央的所在地,曾经是中国人民解放斗争的总后方”——陕甘宁边区和陕甘川边区,明确提出了“天水—关中经济”一体化战略目标。这意味着,在现代社会,当年的革命圣地也会是建设福地。秦蜀古道加上陇东之“甘”,就不再仅仅是加上了一种荒凉背景,也增加了现代建设的宽度和厚度。
道汇长安: 秦岭古道文化地理之旅/高从宜.-西安: 西北大学出版社, 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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